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棉絮，悬在末世第三年的废墟上空。
林晚背着半旧的帆布包，拉着弟弟林小星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被酸雨腐蚀得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
“姐，我饿。”
林小星的声音细弱，像根快要折断的芦苇。
他才十二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校服外套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却还紧紧攥着半块昨天找到的干面包，舍不得吃。
林晚回头，伸手摸了摸弟弟冻得冰凉的脸颊，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水：“再忍忍，前面就是废弃的超市，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罐头。”
话刚说完，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带着刺鼻的硫磺味——酸雨来了。
“快躲起来！”
林晚拉着林小星，踉跄着冲进路边一栋塌了半边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招牌挂在半空，玻璃门碎得只剩框架，雨点砸在裸露的钢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细小的白雾。
林小星缩在墙角，把面包塞进林晚手里：“姐，你吃，我不饿。”
林晚没接，反而把面包掰成两半，塞回他手里一半：“一起吃，吃完了才有力气找物资。”
姐弟俩靠在墙角，小口啃着干硬的面包。
酸雨越下越大，窗外的世界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幕里，远处传来丧尸嘶哑的嘶吼，像极了末世第一年，爸妈被丧尸围堵时的声音。
林晚攥紧了手里的水果刀——那是爸妈留下的唯一遗物，刀把被磨得光滑，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小星，吃完面包，我们去超市里面搜，动作快点，酸雨停了就走。”
林小星点了点头，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姐，我跟你一起，我能帮你拿东西。”
酸雨下了大概半小时，渐渐变小，只剩下零星的雨点。
林晚把帆布包背在身上，握紧水果刀，率先走出便利店。
路面湿滑，踩上去容易打滑，她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林小星。
废弃的超市就在前面，两层楼的建筑，外墙被酸雨腐蚀得斑驳，二楼的窗户碎了大半，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只蛰伏的怪兽。
“小心点，”林晚压低声音，“里面可能有丧尸，也可能有其他幸存者。”
林小星跟在她身后，小手攥着林晚的衣角，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进超市大门，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混合着酸雨的硫磺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超市的货架倒了大半，上面的商品散落一地，大多己经过期变质，只有最里面的货架上，还摆着几罐看起来完好的罐头。
“姐，那里有罐头！”
林小星眼睛一亮，指着最里面的货架。
林晚心里一喜，拉着林小星往货架那边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男人的说话声：“妈的，这鬼天气，找了半天就这点东西。”
林晚心里一紧，拉着林小星躲到旁边的货架后面，透过货架的缝隙往外看——是赵凯的物资队。
赵凯是末世里出了名的恶霸，手里有十几个人，几杆枪，经常抢其他幸存者的物资，甚至为了抢东西，不惜把人推进丧尸群。
林晚之前就听说过他的恶行，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
“凯哥，你看那边，好像有罐头！”
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指着最里面的货架，眼睛里满是贪婪。
赵凯叼着根烟，眯着眼睛往货架那边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过去看看。
要是有好东西，今天就能加餐了。”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拉着林小星往货架后面缩了缩。
她现在只有一把水果刀，根本不是赵凯他们的对手，只能祈祷他们拿了罐头就走。
可事与愿违，赵凯他们走到货架前，刚拿起罐头，就看到了躲在货架后面的林晚和林小星。
“哟，这不是林小姐吗？”
赵凯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眼神里满是轻蔑，“怎么，带着你弟弟来抢我的东西？”
林晚握紧水果刀，站起身，挡在林小星面前：“赵凯，这些罐头是我们先看到的，你别太过分。”
“过分？”
赵凯笑了，伸手拍了拍身边瘦高个的肩膀，“你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吗？
弱肉强食，谁有本事，东西就是谁的。
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屁孩，也配跟我抢东西？”
林小星躲在林晚身后，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小声说：“这些罐头是我们先看到的，你不能抢。”
赵凯的目光落在林小星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小屁孩，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林晚把林小星往身后又拉了拉，眼神变得凌厉：“赵凯，你别碰我弟弟。
这些罐头我们可以让给你，你放我们走。”
“让给我？”
赵凯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想让我放你们走，也得看我心情。”
他突然往前一步，伸手就想抓林小星。
林晚反应很快，手里的水果刀对着他的手就划了过去。
赵凯吓得连忙后退，手背被划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血。
“妈的，你敢动手！”
赵凯怒了，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林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林晚的心跳得飞快，却还是挡在林小星面前，眼神坚定：“赵凯，你别太嚣张。
末世里，谁都不容易，你抢我们的物资，我们就只能饿死。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放我们走。”
“良心？”
赵凯嗤笑一声，“末世里，良心能值几个钱？
我告诉你，今天这罐头我要定了，你们两个，也别想走！”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围了上来，手里拿着钢管、砍刀，眼神里满是凶光。
林晚知道，今天肯定躲不过去了。
她回头看了看林小星，眼里满是愧疚：“小星，对不起，姐没能保护好你。”
林小星摇了摇头，紧紧抓住林晚的手：“姐，我不怕，我们一起跟他们拼了。”
赵凯看着他们姐弟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拼？
就凭你们两个？
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跟我抢东西的下场。”
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林小星的胳膊，用力往外拉。
林晚想拉住弟弟，却被旁边的瘦高个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姐！
救我！”
林小星吓得大哭，拼命挣扎。
“赵凯，你放开我弟弟！”
林晚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用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瘦高个的手。
赵凯拉着林小星，走到超市门口，外面的酸雨己经停了，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赵凯，你想干什么？”
林晚的声音发颤，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凯回头，看着林晚，笑得残忍：“你不是很能打吗？
不是很想保护你弟弟吗？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弟弟被丧尸吃掉的样子！”
他说完，用力一推，把林小星推出了超市大门。
“不要！”
林晚撕心裂肺地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瘦高个，朝着超市门口跑去。
林小星摔在地上，刚爬起来，就看到几只丧尸朝着他冲过来。
那些丧尸皮肤腐烂，眼睛浑浊，嘴里流着涎水，发出嘶哑的嘶吼声。
“姐！”
林小星吓得腿都软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晚拼命地朝着弟弟跑去，手里的水果刀紧紧攥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弟弟，一定要救弟弟！
可她还是晚了。
一只丧尸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林小星的胳膊。
林小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小星！”
林晚疯了一样冲过去，手里的水果刀对着丧尸的脑袋就扎了下去。
丧尸的脑袋被扎穿，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可还有几只丧尸围了上来，对着林小星疯狂地撕咬着。
林晚想冲上去，却被赵凯的人死死拉住。
“赵凯，你这个畜生！
我要杀了你！”
林晚看着弟弟被丧尸吞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赵凯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林晚，这就是跟我抢东西的下场。
你弟弟的死，都是你害的。”
林小星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几只丧尸还在疯狂地撕咬着他的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林晚看着弟弟的尸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慢慢冷静下来，眼神里的悲伤被一种可怕的冰冷取代。
她抬起头，看着赵凯，声音低沉得像来自地狱：“赵凯，你给我等着。
我弟弟的仇，我一定会报。
我会让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赵凯看着林晚的眼神，心里莫名地一寒，却还是嘴硬道：“就凭你？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乖乖把你手里的地图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林晚冷笑一声，手里的水果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地图？
我就算把地图毁了，也不会给你这种畜生。
赵凯，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她突然往前一步，手里的水果刀对着赵凯就刺了过去。
赵凯没想到她还敢动手，吓得连忙后退，却还是被刀尖划破了胳膊。
“妈的，给我上！
把她抓起来！”
赵凯捂着胳膊，怒声喊道。
他身边的几个男人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钢管、砍刀朝着林晚招呼过来。
林晚眼神凌厉，手里的水果刀挥舞着，虽然只有一把刀，却凭着一股狠劲，逼得那些男人不敢靠近。
“你们这些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赵凯看着手下被林晚逼得节节后退，气得大骂。
林晚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抓住。
她看了一眼超市门口弟弟的尸体，心里的恨意更浓了。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为弟弟报仇。
她虚晃一招，逼退面前的男人，然后转身，朝着超市里面跑去。
超市里面货架林立，地形复杂，她可以利用地形甩开他们。
“别让她跑了！”
赵凯大喊着，带着手下追了上去。
林晚在货架之间穿梭着，耳边传来赵凯他们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她跑得很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为弟弟报仇！
跑着跑着，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只丧尸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了超市，正咬着一个赵凯的手下。
“有丧尸！”
赵凯的手下吓得大喊，乱作一团。
林晚抓住这个机会，加快速度，朝着超市的后门跑去。
后门的门锁己经生锈，她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跑出超市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的物品。
她不敢停留，沿着小巷拼命地往前跑，首到再也听不到赵凯他们的声音，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超市的方向，眼里满是恨意：“赵凯，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我弟弟的仇，我一定会报！”
雨水又开始下了起来，这次不是酸雨，是普通的雨水。
雨水打在林晚的脸上，混着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她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弟弟的笑容，弟弟的声音，弟弟最后那声“姐，救我”，像一把把刀，扎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从今天起，那个温柔邻家的林晚己经死了，活着的，只有一个为弟弟报仇的疯批。
她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她握紧手里的水果刀，朝着小巷的深处走去。
末世的路还很长，她要活下去，要变得更强，要让那些伤害她和弟弟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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