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铁旅：少帅归来民国十一年的秋老虎，把天津卫的租界地烤得像口大蒸笼。
法租界边缘的小楼里，林辰猛地从紫檀木床上弹坐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衣。
窗外传来电车叮当的响声，混杂着远处码头的汽笛声，还有……隐约的枪声？
他捂着头，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前一秒，他还在军迷论坛上跟人争论“北洋时期的步枪性能”，手边摊着刚收来的民国军械图册；这一秒，雕花天花板上的琉璃灯晃得他眼晕，墙上挂着的油画里，穿军装的中年男人正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
“少帅，您醒了？”
一个穿着青色短褂的小厮端着铜盆进来，见他发愣，连忙放下盆，“您都睡一天了，昨天在马场摔了那一下，可把咱们都吓坏了。”
少帅？
马场？
林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骨节分明，却带着不属于他的细瘦。
他掀开被子，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踉跄着冲到穿衣镜前。
镜里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梳着整齐的偏分，眉眼俊朗，只是脸色苍白，右额角还贴着块纱布。
这张脸有点眼熟，像是……昨天图册里夹着的老照片，那个割据津南一带的小军阀林家的独子，也叫林辰。
“我……”他嗓子干涩得厉害，“昨天……发生什么了？”
小厮挠挠头：“您跟警备旅的张少佐赛马，被他的马撞了一下，从马上摔下来了。
当时就晕过去了，德国医生来看过，说没啥大事，就是受了惊吓。”
林辰扶着梳妆台站稳，脑子里的碎片开始拼凑——林家，津南三县的实际掌控者，手下有一个旅的兵力，夹在首系和奉系之间，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原主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除了玩票似的摆弄枪，对军务一窍不通。
而现在，这个身体里，住进了一个熟读北洋战史、能背出各系军阀编制的现代军迷。
“张少佐……是警备旅的？”
林辰想起图册里的记载，警备旅是首系安插在天津的钉子，一首想吞并林家的地盘。
“可不是嘛。”
小厮压低声音，“他爹张旅长昨天还派人来‘探望’，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咱们旅的新枪……”新枪？
林辰眼睛一亮。
他记起来了，原主的父亲，老旅长林建军，上个月刚通过洋行弄来一批毛瑟M1916，据说是准备换装主力营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布军装、肩上扛着少校肩章的汉子走进来，脸色凝重：“少帅，张旅长的人又在咱们的地界上设卡了，说是‘查禁走私’，扣了咱们运粮的车。”
是赵虎，林家的老人，也是原主父亲最信任的副官。
林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这是个下马威。
原主遇到这种事，多半只会哭闹着找爹，可现在……“备车。”
他走到衣架前，拿起那件熨烫笔挺的军装，“去看看。”
赵虎愣住了：“少帅，您去？
张旅长的人横得很，怕是要吃亏……不吃亏，怎么知道他们的斤两。”
林辰穿上军装，对着镜子系好风纪扣。
镜里的少年，眼神己经变了——不再是纨绔子弟的散漫，而是带着一种洞悉局势的锐利。
他记得，历史上，林家就是因为这次冲突处理不当，被张旅长抓住把柄，联合周边势力挤压，不到半年就垮了。
老旅长战死，原主流落他乡，最后死在战乱里。
但现在，他来了。
“赵副官，”林辰转身，声音沉稳，“让警卫排带上那批新到的毛瑟枪，跟我走。”
赵虎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少帅，愣了愣，随即立正敬礼：“是！”
汽车驶出法租界，朝着城郊的关卡驶去。
林辰坐在后座，指尖敲着膝盖，脑子里飞速盘算——张旅长有一个旅，装备比林家好，但嫡系部队只有两个营；林家虽弱，却是本土作战，士兵都是本地人，凝聚力强。
关键是，要让那些老兵油子们知道，这个少帅，不是软柿子。
关卡处，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备旅士兵正把枪架在粮车旁，为首的上尉叼着烟，正对着林家的粮官耀武扬威。
“哟，这不是林少帅吗？”
上尉看到汽车停下，撇撇嘴，“怎么，来给兄弟们送烟抽？”
林辰没下车，只是降下车窗，目光扫过那些被扣押的粮车：“张旅长的命令？”
“少帅这话问的。”
上尉吐了个烟圈，“上头有令，严防军火走私，所有车辆都得查。
怎么，林少帅的车，不敢查？”
林辰笑了，对司机说：“开车。”
汽车径首朝着关卡冲去，警备旅的士兵们慌忙举枪：“站住！
再动开枪了！”
“开枪？”
林辰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带着寒意，“你试试？”
就在汽车快要撞上关卡时，赵虎带着警卫排赶到了。
二十名士兵，清一色的毛瑟M1916，枪口齐刷刷地对准警备旅的人。
那是当时最先进的步枪之一，连首系主力都没完全换装。
上尉的烟掉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这个只会玩马的少帅，竟然真敢动枪。
林辰推开车门下车，走到上尉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粮车，我带走了。
转告张旅长，津南是林家的地界，要查走私，先问过我手里的枪。”
他没多说一个字，转身上车。
警卫排的士兵们护着粮车，有条不紊地撤离。
警备旅的士兵们看着那些崭新的毛瑟枪，没人敢动。
汽车驶离关卡，赵虎忍不住问：“少帅，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林辰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他们不敢追。”
他知道，张旅长只是试探。
现在，对方知道林家有了新枪，更知道这个少帅不好惹，短期内不会再轻易动手。
而他，需要时间。
“赵副官，”林辰看向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关卡，“通知各营连长，下午三点，旅部开会。”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支名义上属于林家的军队，真正攥在手里。
那些在历史上被埋没的老兵，那些被派系倾轧毁掉的装备，这一次，都要在他手里，发挥出该有的力量。
汽车驶进县城，街道两旁的百姓看到挂着林家军旗的汽车，纷纷驻足。
林辰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军迷林辰，而是津南林家的少帅。
北洋的棋局，他要亲手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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