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辞

结果校花吃完后，晕倒在考场上。

他对我失望透顶。

就算你接受不了我和遥遥在一起的事实，你也不该在早餐里下毒。

他不听我辩解，强行把我拽到医院赔礼道歉。

我明明没错，却因此错过高考，复读一年。

第二年放榜，我考出全市第一的成绩。

谢逸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去年的事已经翻篇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我退后两步，转头看向身后帮忙拿行李的理科状元。

谁说我来京大是为了找你的?

1

下午场数学。

我拿着准考证在门外候考。

因为上午顾遥遥突然晕倒在考场的事，奶奶担心我心态受到影响，下午的考试，她执意要拖着生病的身体送我到学校。

因为怕路上出意外，奶奶和我专门提早了一些，我到考场时，足足早了半个多小时。

监考老师还没来，考场外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有人低声嘀咕，这个不就是那个年级第一的许晚辞吗?

上午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没，顾遥遥因为吃了许晚辞的粽子，晕倒在考场里了。

说话的女生声音很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跟她同行的几个人，见我看过来后，都示意她小声些。

可她却说。

她做都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听说现在顾遥遥人还在医院，昏睡不醒呢。

成绩好又怎么了，人品不行啊，顾遥遥十二年寒窗苦读，算是白费了。

听到她说的话，周围越来越多人转过头来看我。

我捏着手，浑身都在发抖。

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高考要紧。

就在这时候，谢逸出现了。

我想让他帮忙解释，于是下意识扯了扯他的衣角。

谢逸，你是遥遥的男朋友，你的话他们相信，你快跟他们解释一下，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你看我就说了吧，许晚辞这不要脸的，人家谢逸有女朋友还对他动手动脚的。

说不定她就是因为嫉妒顾瑶瑶，才在粽子里动手脚的。

闻言，我松开了手。

谢逸却嫌恶道:

都是你害得遥遥中毒，你现在给我去医院赔罪。

我难以置信。

我没有做，上午的事情，你最清楚

就算是你想让我去医院看她，也得等我高考完，你知道的，高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谢逸

我语气近乎哀求，但谢逸却不为所动。

你还有脸参加高考?

你的前途是前途，难道遥遥的就不是了吗?

说罢，他趁我不注意，将我手中的准考证抢了过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将那张准考证撕成几瓣，扬在我的脸上。

现在准考证没了，我看你怎么考

出于本能，我第一时间去捡那些碎片，可谢逸却一把将我拽起来。

今天你必须去

我被他强行塞进车里。

等司机锁上车门后，他在前窗命令司机道。

必须把她送到医院，看着她道完歉，等遥遥拍了视频，解了气才能回来。

司机接收命令后，开着汽车朝医院疾驰而去。

我急得在车厢里乱窜，可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求救的工具。

车窗车门被死死锁住，到医院后，我是被司机揪着校服领子提到病房的。

顾遥遥已经醒了，她坐在病床上，面色红润，半点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可我时刻记得谢逸对司机的吩咐。

只要我跟她道完歉，我就可以回去了。

路上来回三十分钟的路程，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立刻道歉，还有机会赶回去考数学。

我满脑子都是一会儿的考试，于是我毫不犹豫，对着在病床上的顾遥遥鞠了一躬。

遥遥，对不起，如今你是躺在这病床上，我有一定责任，对不起。

可顾遥遥却不买账。

你等会儿，我还没录视频呢，你再重新道一遍吧。

我只能忍着委屈，对不起，遥遥，如今你躺在这病床上，我有一定责任，对不起。

可顾遥遥依旧不满意，你说那么小声给谁听呢?

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那语调不是挺慷慨激昂的吗，这个时候哑巴了?

难道你不是诚心跟我道歉的?

就这样，我反反复复道了十几遍，顾遥遥勉强点了头。

做完这些，我问了司机现在的时间。

十四时五十五分。

还有机会。

我恳求司机载我回去，却发现司机居然是顾遥遥的哥哥。

也是要帮顾遥遥出气的。

我只能跟他们谈条件。

谢逸要求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你看能不能立刻放我回学校?

可顾遥遥却说，我没有记错的话，谢逸应该有三个要求吧。

一拍视频，二向我道歉，三要我满意了才能走。

前两点你都做得很好，但第三点，我不满意

要不你再跪着跟我说个对不起吧，我就原谅你。

委屈、不甘围绕着我，但我又想起奶奶从小教育我的。

有时候遇到困难，学会服软也是一种本事。

高考重要

我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地板太硬，只是短短几秒钟，我好像快要坚持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顾遥遥看了一眼时间，唇角弯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许晚辞，行。既然你那么豁得出去，那我就放你走。

我预感不妙，往外冲时看了一眼医院的时间大屏。

距离开考已经过去十分钟，我只剩五分钟的时间了……

2

离开医院后，我找了路上的专门接送高考生的志愿者。

尽管志愿者竭尽全力，但我还是没能赶上考试。

仅仅只差了四分钟。

我一个人在空教室呆了一个下午。

三种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报警，可这就意味着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被奶奶知道该怎么办呢?

她心脏本来就不好。

二要不要继续考明天的考试，可我的准考证已经被谢逸撕掉了。

三是放弃。

可我抉择了整整一个下午，始终没有答案。

等全部人下考，我如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医院陪奶奶吃饭。

奶奶看出我的不对劲，关心道:

阿辞，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因为没考好吗?

我忍着眼泪，没有的事，奶奶。

我就是有点紧张。

奶奶一直往我碗里添菜，不紧张，不紧张，奶奶相信你。

我鼻头酸酸的，这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

是谢逸。

奶奶见到他，忍不住弯了唇角。

小逸啊，怎么跑那么急呀，满头都是汗了。

可我却没有看他，只是扯着他往外走。

奶奶，我和谢逸有点话要说，说完我们就进来。

奶奶也看出来我们气氛不对劲，点了点头。

病房门外，我冷眼看着他。

他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阿辞。

我本意就是想你跟瑶瑶道个歉就回来的，没想让你错过高考。

那你撕掉我准考证，是什么意思?

他解释道: 当时瑶瑶很生气，很崩溃，还说要报警抓你。

我关心则乱，担心你的前途会受到影响。这才撕你准考证，逼着你去医院道歉的，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因此错过了下午的数学考试。

对不起。

我打了他一巴掌。

谢逸，请你自己搞搞清楚，我到底要不要道歉?我做错了吗?

早餐是你明明自己非要抢走的。

那是我的早餐，我还空着肚子呢

早餐被你抢走就算了。你还把它送给顾瑶瑶，更离谱的是，她吃出了问题，你居然还要我负责。

真离谱，该去她病床前下跪道歉的人是你吧?

谢逸见我情绪激动，张开怀抱想要安慰我。

对不起，阿辞。

抢走你的早餐是我不对，但遥遥没吃早餐，我怕她低血糖，影响高考，所以才把早餐给了她。

我冷笑了声，封存的记忆撕裂开来。

3

顾瑶瑶是上半年才来的转校生。

在她出现之前，我和谢逸的关系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他知道我奶奶生病。

于是瞒着家里，省吃俭用也要将生活费凑给我交医药费。

平时我为了给奶奶攒医药费，早餐基本是不吃的，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就去食堂买五毛一个的馒头。

因为营养不够，我很瘦。

谢逸总是揉着我的脑袋，心疼地告诫我要多吃点，不然台风来了，会把我刮走的。

他说，不想我离开他。

后来，他开始每天用饭盒把他妈妈做的营养早餐带来学校，跟我一起分着吃。

考试前那餐粽子……

是奶奶专门给我和谢逸包的。

尽管她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尽管端午节已经过了，但当她听到别的家长说粽子寓意着高粽时，还是专门给我包了。

包粽子前，奶奶戴着一次性手套，把粽叶刷了一遍又一遍。

就连包粽子用的米，也专门掺了一半比较好消化的大米。

粽子做好以后，奶奶专门吩咐我要记得跟谢逸分享。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把它们分享给谢逸，那整袋粽子就都被他全部抢走了。

我追过去，想让他还我一个，毕竟是奶奶的心意，我还没有尝一口呢。

可是却意外撞见，他跟顾遥遥搂在一起。

顾遥遥手上拿着粽子，面上却嫌弃道: 你是什么土包子啊，哪有人大早上的吃粽子啊。

谢逸闻言不怒反笑，吻上了顾遥遥的额头: 这粽子是许晚辞奶奶做的，你多少吃点，不然一会儿又该低血糖了。

顾遥遥有些生气地锤他胸口: 你是我男朋友，不准离许晚辞那么近，我会吃醋不要你的。

好啦，大小姐，我知道了，这不是马上快要进考场了，我找不到吃的，这才出此下策的。

谢逸一边哄着，一边剥好粽子往顾遥遥嘴里塞。

你放心，等高考一结束，我就把许晚辞删掉。

我心里闷闷的，默默后退了两步，选择转身离开。

这时候却听见顾遥遥嫌弃道。

这什么粽子啊，好难吃

你说这是许晚辞奶奶做的，怪不得有股子老人味，以后别拿这种东西给我吃了，我情愿饿死。

4

思绪回笼，我捏紧了拳，朝着谢逸的脸作势又是一巴掌。

谢逸，我现在就把你下午的话还给你。

你女朋友的高考是高考，你女朋友的前途是前途，难道我的就不是了吗?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心态来跟我道歉，但是我不需要。

晚辞，真的对不起。

谢逸掉了眼泪，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对不起你和奶奶，我现在就可以进去跟奶奶跪下道歉磕头。

我闭上眼睛，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谢逸，你明明知道我奶奶现在病着，心脏很不好，你现在进去告诉奶奶，我没能参加高考，是想害她，好给你的瑶瑶报仇吗?

滚啊

谢逸丧气地垂下头，对不起，晚辞。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先冷静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该承担起的责任，我一定会承担的。

我瞪着他，一字一顿。

你放心，我会报警。到时候你就算是不想承担，也得承担。

砰的一声，我关上了门。

因为心情实在是糟糕，怕在奶奶面前露馅。

最后我还是借口去学校上自习，离开了病房。

5

我进教室时，班上的同学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理会，将手伸进书桌，准备把书拿出来。

可手才刚碰到书桌，就有一团皱巴巴的东西掉了出来。

我捡起来一看，居然是被谢逸撕碎的那张准考证。

准考证被人小心翼翼地修复好，专门找了透明胶带粘成一整块，就连几毫米的小碎片也被耐心地贴好了。

我误以为是谢逸放在我桌子里的，一时间恶心厌恶涌上心头。

可翻过准考证的背面，竟然被人贴上了一张便利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