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那是城墙垛口粗糙的砖石,带着一夜秋雨的湿寒。
沈薇薇低头,脚下是熟悉的苏州城,只是此刻在她眼中,一切都扭曲成了可憎的模样。
商铺招牌歪斜,往来行人如蚁,那些曾在她沈家银号借过贷、在她沈家货行赊过账的面孔,如今都汇聚在城楼下,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嘲讽和快意。
“看啊,沈大小姐也有今天!”
“富甲一方?
呸!
还不是个破产跳楼的货色!”
“听说她把祖宅都抵押了,还欠了漕帮上万两银子,还不上喽……”风声裹挟着恶语,尖锐地刺入耳膜。
她闭上眼,脑海里翻腾着最后的情景——信任了十年的合作伙伴赵天华,那张总是堆满诚恳笑容的脸,是如何在最后时刻变得狰狞。
他卷走了沈家所有流动的银钱,做空了沈家所有的货仓,留下一本本假到离谱的账册和一个无法填补的窟窿。
官府通牒,债主围门,族人唾弃……她苦心经营十年,从父亲手中接过的遍布江南的生意网络,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富甲一方的商女?
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纵身一跃,失重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风声在耳边呼啸,变成厉鬼的嚎哭。
爹,女儿无能,愧对您的托付……预想中的粉身碎骨并未到来。
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绣缠枝莲纹的帐顶,鼻尖萦绕着的是淡淡的、她亲手调制的兰芷暖香。
沈薇薇一下子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环顾四周,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床边小几上放着官窑青瓷茶盏,墙上挂着她及笄时父亲请人画的《春山晓霁图》……这是她的闺房。
是她十六岁,刚刚正式接手家族生意不久时的闺房!
她颤抖着伸出手,看着自己白皙纤细、毫无岁月痕迹的手指,又猛地摸向自己的脸颊,触手光滑紧致。
不是梦?
那城墙上的冰冷,坠落的绝望,难道才是梦?
“小姐,您醒了?”
贴身丫鬟云锦端着脸盆进来,见她坐着,忙放下盆子走过来,“可是昨夜看账本看得太晚了?
奴婢伺候您起身吧,赵老板已经在花厅候着了,说是新到了一批蜀锦,等着您去过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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