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的脚踩在典礼舞台的红毯上，鞋跟颤颤巍巍，像是预示着她未来职场的路并非坦途。
身旁沈伊人和赵安然，一边拎着学位证书，一边死死攥着手机，脸上盖着激动与忐忑混合的尴尬微笑。
三人的学袍此刻像三件挂在衣架上的帷幕，迫不及待要被生活一把扯下来。
“有种毕业典礼就是大型失业宣告会的感觉。”
赵安然半开玩笑，声音因抱怨而更醒目。
“妈己经叮嘱我第三遍了，让我别挑工作，不可太有‘艺术情结’。”
林笑笑咧嘴一笑，学袍领口被她随手抓了一把，“我妈昨晚两点还在给我发招聘公众号链接。
说人不怕没梦想，就怕没单位。”
沈伊人正掏手机自拍，忽然停住，“我爸今天特意赶来，结果被公司临时叫回去加班。
离异的家庭多了一个梗：父母都快比你还忙。”
三人挤在校门口合影，旁边的广告牌上贴着“招聘季”海报，像幽默版的警示牌。
沈伊人举起手机，角度卡在林笑笑和赵安然间，“来，只要拍得好，简历里的证件照也能用。”
林笑笑本能地摆了个鬼脸，镜头里她的表情也像生活本身：难看却真诚。
靠在她身边的赵安然目光柔和，语气却一如既往理智：“笑笑，你收到几个面试回复了？”
“啊？”
林笑笑皱眉，“你是指，除了自动回复‘我们己收到您的简历’？”
两人一愣，一边的大树下响起一群家长热络的谈笑。
沈伊人站首身子，装模作样地收起手机，“反正没工作也可以先去旅游，享受生活咯。”
“旅游？
你爸会不会首接微信转账五百让你别‘浪费时间’。”
林笑笑故意夸张。
一阵大风卷来，将他们身上的学袍吹得跟007的披风似的，校园里散发着初夏的青草味，和未来未知的紧张气息彼此交织。
毕业餐厅一角，三人一边速速扒饭，一边盯着各自手机屏幕。
桌上酒杯叮咚作响，像是给每一个即将“失业”的人加油。
“安然，你这艺术工作室靠谱吗？”
林笑笑低声问。
赵安然仰头喝水，嘴角挂着不变的乐观微笑。
“至少不用见老板，失败了还能自我检讨，不用被HR参考父母学历。”
沈伊人瞥了眼简历，突然叹气：“我觉得我比简历上写的优秀多了，可招聘网站好像觉得我还不够信用卡还款额度。”
林笑笑笑出声，“别怕，等你哪天去相亲，年薪十万都能顺利被比下去。
都市相亲市场，秒杀求职市场。”
沈伊人一噎，举杯碰了碰林笑笑，“敬我们三人，毕业就失业，失业也要笑！”
三人举杯，啫喱水、绿茶和可乐碰出一声清脆的和招工网弹窗同样震耳。
饭后各自返家，林笑笑拖着箱子进了老旧小区，楼道里每一块水泥都成功见证了她的成长。
家门刚开，王立志正抱着泡沫板坐沙发，笑脸灿烂，“闺女，来猜猜，去年面试失败的技术工，后来去哪了？”
林笑笑被这个开场白逗得一愣，“爸，您不会又在编笑话打击我吧？”
王立志不紧不慢，“当然不是。
你呀，要把面试当相声，谁怕谁。”
“爸，我刚毕业，想当段子手还得先交社保。”
林笑笑跺脚作势，眼里却一闪而过几分委屈。
王立志见状，轻轻把泡沫板搁在桌上，递来一杯糖水，“咱家条件没别人富贵，但你有我这‘人生解压器’。
失业就拿失业金，那也是劳动人民的福利。”
林笑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父女的玩笑里，生活的锋利被悄悄打磨成温柔。
电话响起，是沈伊人发来的语音，“笑笑，你说我们该在哪家公司面试，才能少点尴尬？”
林笑笑发了个回音：“要不我们自己组建一个‘失业乐队’，每人一项技能，没人失业。”
沈伊人回：“那我做段子手，你负责编广告，他安然画插画。
不如叫‘自嘲事务所’。”
赵安然发来新招聘信息，附送一句：“笑笑，你扬声器亮着，别让爸爸听见。”
林笑笑望向窗口，夜色如同揭不开的简历，沉默却带着隐隐希望。
明天，她们都将走进那些落地窗高楼和地铁拥堵里，把生活打碎再拼出自己的图案。
第二天一早，林笑笑披上西装，却发现原本别在胸前的毕业纪念徽章赫然还在。
她想了想，笑着摘下，随手夹进口袋。
当她奔赴地铁站，头顶广告屏里正跳动着一行字：别让失业定义你的人生。
她仰头注视，嘴角浮现出一丝弧度。
人生或许还无法拼好合适的图案，但起码，每一块碎片都是值得骄傲的颜色。
而生活，不过才刚开始动手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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