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我在超市卖杂粮。
熊孩子往糯米桶里撒了泡尿。
糯米没法卖了。
而我等着卖米的提成养家。
我让他家长把影响售卖的米买走。
家长笑了:
包粽子也要泡米，这童子尿能治百病便宜你了
1
我在超市卖杂粮。
快端午节了，包粽子需求大，糯米卖得特别好。
这天我正卖货，一回身看见一个男孩抓了一把小米扔进了糯米里。
我赶紧走过去，焦急地一粒一粒挑小米。
一边挑一边对孩子说:
小朋友不能这样啊，两种米不能混在一起。
我一边说他一边抓，一把接一把。
眼看小米越来越多，挑都挑不完，我急得够呛。
或许我手忙脚乱地挑小米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趣。
他撒得更欢了，一边撒一边笑。
我着急了，抓住他的手。
很严肃地看着他:
不能撒了，知道吗?
我刚说完，他狠狠盯了我一眼。
一脚踢在我的小腿上。
七岁的男孩儿已经挺有劲儿，踢得我生疼。
我弯下腰来想揉一下，他又踢了一脚，正踢在我的胸上。
我疼的蹲在地上，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还一边踢一边喊:
你敢管我我妈都不敢管我，我踢死你踢死你
旁边的几个售货员都围过来:
这谁家孩子，家长呢?
他看人多，干脆拿起米缸里的铲子使劲朝人群一扬。
大家惊讶地后退，满地小米。
他更兴奋了，拿着铲子直接铲了满满一铲小米，哗的一下，全扬在了糯米上。
我懵了，原来的小米慢慢挑，还能挑得出来。
或者干脆把上面的一层拨到旁边去，也不影响售卖。
可现在满满一铲子，50cm 见方的木桶，上面黄黄的一小层，这我的糯米可怎么卖呀?
我的工资是底薪加提成。
不能卖货意味着收入会变少，我更着急了。
恶作剧之后，男孩儿想走。
我也很生气，赶紧抓住他:
不能走，你家长呢?
2
这时，从旁边过来一个打扮得很精神的老年女人。
看我抓着男孩儿，怒气冲冲地使劲推搡我一下:
干什么呢你?
看来是男孩儿的家长，我赶紧对她说:
你家孩子把小米撒在了糯米上，这一层糯米没法卖了。
她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有病吧?他就是个孩子，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说着就要领小孩儿走。
我赶紧拦住他:
他是孩子，但你是大人啊，孩子犯了错，现在造成了后果，大人就应该负起责任来。
她半仰着脸看着我:
那你想怎么样?
您就把上面这些米买了吧。
她回身看着糯米:
我要它有什么用?再说这怎么吃啊?做小米粥里面有黏米，做黏米饭，里面还有小米。这根本没法吃，我不要
您也知道没法吃，你没法吃，我们更没法卖，这是商品，这不是你自己家。
她怒了，指着我鼻子高声喊着:
你什么态度我就不买你能怎么样?你个臭卖货的，滚开
我气得不行，但我不能打她也不能骂她。
这身超市制服逼得我跟泼妇讲道理。
而且周围已经有人围观，有原本要来买糯米的人，现在看了看都直摇头。
这怎么买呀?这么多小米。
我赶紧说:
我给您拨拨，称下面的行吗?
可千万别买，这家米有毒买了死全家
老女人在一边高声喊着。
顾客们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老年女人，都纷纷摇头。
算了，算了，上别处买去吧。
事情解决不了，我特别着急，我太需要钱了。
我紧盯着老女人:
您不能走，要么您把上面这层米买了，或者帮我们把小米挑出来也行。
她嘲弄地笑了一声:
你疯了，这么多小米怎么挑?你们超市还要强买强卖吗?我告诉你，你再敢说一句，我马上心脏病发，我让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她疾声厉色的样子让人想抽她俩嘴巴，但我也知道万一她真撒起泼来我也得倒霉。
没人会给你断这种官司，到时候吃了亏的只能是自己。
3
这时我们组的组长听到声音匆忙赶了过来。
老年女人一看领导来了，指着我的鼻子:
你是领导?好，我要投诉她
轰，我心脏砰砰跳，被投诉一整天白干了，还要罚 200。
这些钱够女儿幼儿园一个月的伙食费啊，再说我做错了什么?
我赶紧申辩:
刘姐，我没违反规定。
刘姐扫了我一眼，示意我闭嘴。
顾客，我们会核实的，如果我们工作人员确实有疏忽，我会扣她的工资，但这个米确实影响售卖，需要您买回去。
老年女人不屑地笑了。
让我买?那我就跟你们说道说道，你们这杂粮都这么敞着放，放指示牌了吗?说了不让孩子玩儿吗?说了孩子如果玩儿就得赔吗?你既然没提醒，那我就不知道，你想让我买米，没门
我心里气得不行，上超市不能玩儿米，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我指着一边的牌子:
这写了非买勿动。
她夸张地瞪大眼睛:
写了呀?可惜，我外孙不识字儿
这明明在强词夺理啊
但刘姐没说话，我也只能憋着不敢说。
我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掺了小米的糯米大概十几斤，100 多块钱。
实在不行认栽我买了，在焖米饭的时候掺着吃，总不会浪费。
4
我低声告诉刘姐我的意思。
早点打发她们还能接着卖米，不然耽误的功夫也是钱。
没想到老女人觉得自己占理我们怕了，倒不依不饶:
还有，她刚才抓我外孙的手腕，必须道歉
我认栽了，我只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
于是我蹲下来，看着男孩:
小朋友，对不起，阿姨不应该抓你。
谁知他瞪着我，呸了一下，吐我一脸口水。
我愣住了，他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倒霉鬼，讨厌鬼。呸、呸、呸
我满脸口水，喷得我眼睛睁不开。
他还在不停地呸我，我后退抹脸，他追着我:
口水攻击口水打怪兽呸
老女人在一边拍手叫好:
我大孙真活泼，这口好，吐得真远，哎呀我大孙可真厉害
我恶心得要命，忍无可忍，下意识把手上抹下的口水反手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愣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嗷的一声:
你有病操你妈你是傻逼。
一边骂一边跺脚。
地上还有他刚才扬的来不及收拾的小米。
他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一边的老女人也疯了。
哎呀，我的大外孙疼不疼?
你们这帮王蛋，欺负我外孙，我让我姑爷弄死你们。你们完了我告诉你，知道我姑爷是谁吗?还特么敢太岁头上动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揍性，几斤几两啊你们，真特么胆肥了
老女人一边骂，一边冲向装着杂粮的木桶。
我让你们卖让你们卖
她抄起铲子乱撅乱扬，小男孩也冲过去帮忙。
绿豆、红豆、芸豆、扁豆……满天飞。
所有的杂粮都乱了套。
5
我想上前阻拦，小男孩儿疯狂地抓起豆子往我脸上砸:
打死你，打死你
我急坏了，我心疼粮食啊
我还想上前，刘姐拉住我:
别去了，碰上精神病了，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千万别动手，拖住，不能让他们走，我去找店长。
我瞬间冷静了，我是被上一个单位开除的，我知道有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我要忍
但我很着急，我知道今天总部开会，店长不在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也知道事情大了，10 斤 8 斤米我还买得起，可这么多杂粮，我不可能全买下，那这个损失怎么办，无论如何我得让他们赔。
扬得累了，小男孩叉着腰直喘气。
他姥姥在一旁心疼地捋着他的背:
不生气，乖孙儿不生气，都是他们坏，打他，打死他们
小男孩在姥姥的鼓励下，继续扬豆子。
打红豆，打绿豆。大孙儿真有劲儿，呀，五颜六色了，我大孙真聪明，创造出了宝粥大孙太厉害了
我身边其他销售也都看傻了:
怎么整啊，咱们报警吧
我也想报警，但警察来了好说不好听，别人不知道会以为超市出了什么大事，容易有舆情，影响超市生意。培训的时候刘姐特意讲过。
我急得要命，我甚至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刚才我没忍住。
他吐我口水如果我忍住了，是不是他们就走了。
我无非买了 10 斤米。
超市能正常营业，我也能正常卖货。
我为什么不忍一忍。
但想到这，心里有个声音咆哮着:
凭什么忍错的不是你，凭什么你道歉。
你也有爸妈，也有孩子。
你的宝贝女儿被欺负也要忍吗?你被欺负你爸妈不心疼吗?
都是人，凭什么要向无赖低头。
6
小男孩扬得累了，夹着双腿不停地蹭:
姥姥，我想尿尿。
中年女人也累了，扔下铲子:
走，大孙儿，姥姥带你尿尿。
我赶紧说:
您不能走，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你有病吧?孩子要尿尿，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带他去，您看行吗?
艹，开玩笑呢，我能放心你?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孩子尿完我们再回来。
我凭什么让你跟啊?你什么意思啊?看犯人呢?怕我跑了是吗?告诉你我长腿有自由，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给我滚
小男孩儿明显憋不住了:
我憋不住了，姥姥，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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