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午后，老城区像口密不透风的闷锅，柏油路被晒得发软，连蝉鸣都透着股有气无力的蔫劲儿。
林默蹲在"默味小馆"的门槛上，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
烟灰落在褪色的招牌上，和积了半年的灰尘混在一起，灰扑扑的，像他此刻的人生。
林默用袖子蹭了蹭布满灰尘的玻璃窗，指腹划过"默味小馆"西个字的凹槽。
红漆剥落得像块烂疮，露出发黑的木头，和他此刻的心情差不多——手机屏幕亮着，是老街管委会发来的短信，三天内不交齐三千块维护费，这店就该断水断电了。
他爸走之前说，这店是他爷爷传下来的，守着老街的烟火气，饿不死。
可现在，烟火气没闻到，饿肚子倒是快了。
"啧，就这破店？
扔大街上都没人捡。
"一个尖锐又欠揍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开，林默吓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他猛地回头，空荡荡的店里只有蛛网在晃，墙角堆着的旧煤炉上，结着层绿油油的霉。
"谁？
出来！
""别找了，你这智商，找到也认不出。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我是美食店主签到系统，看你快饿死了，来给你条活路。
"林默捏了捏眉心，最近找工作碰壁太多，怕不是出现幻觉了。
他转身想走，那声音又响了："别装死，今天不签到，明天就等着卷铺盖滚蛋。
签到地点：你脚边那台发霉的冰箱。
"脚边确实有台老式双门冰箱，绿漆掉得只剩铁皮，门把手上还缠着半根生锈的铁丝。
林默记得，这是他爸生前最宝贝的东西，说里面冻着他妈的手艺。
他蹲下身，咬着牙拽开冰箱门。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馊味的气浪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隔板上长着层白花花的霉，像铺了层烂棉花，最底下的抽屉里，似乎塞着个玻璃罐。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首次签到，奖励：外婆牌豆瓣酱（未过期）x1罐，附加技能：听懂调料的心声（限本店内）。
"林默盯着那罐豆瓣酱，玻璃罐上贴着张泛黄的纸，是他外婆的字迹："冬月廿三，晒足七七西十九天。
"罐口密封得严实，倒是没发霉。
"就这？
"他忍不住吐槽，"一罐豆瓣酱能抵三千块？
""嫌少？
"系统冷笑，"你现在去菜市场，能买到晒足西十九天的老酱？
再说了，就你这手残样，给你龙肉也能炒成炭。
"林默正想回怼，突然听见个闷闷的声音，像是从玻璃罐里传出来的："憋死我了...谁把我关这儿了？
我要见太阳！
我要和新鲜辣椒贴贴！
"他吓得手一抖，豆瓣酱罐差点摔地上。
"你...你听见了？
"系统的声音难得有点惊讶，随即又恢复毒舌，"看来附加技能生效了。
提醒你，这豆瓣酱脾气不好，伺候不好，小心它在你菜里捣乱。
"林默抱着罐子站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
系统、会说话的豆瓣酱、三千块维护费...他走到落满灰尘的灶台前，看着锅底结着的黑垢，突然生出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行，不就是开店吗。
"他拿起墙角的锅刷，"今天我就用这罐豆瓣酱，炒出盘能吃的菜。
""呵，拭目以待。
"系统的声音里满是不屑，"友情提示，隔壁王奎的面馆快开摊了，你要是做的比他难吃，趁早别丢人现眼。
"林默没理它。
他翻出昨天在菜市场捡的便宜土豆，皮上坑坑洼洼的，还带着点泥。
刚拿起削皮刀，就听见土豆发出细弱的抽噎声："别削太狠...我怕疼..."他手一顿，想起系统说的"听懂食材心声"。
这技能是福是祸？
"磨蹭什么？
"系统催促，"再不动手，王奎的面都卖完三碗了。
"林默深吸口气，不再多想。
削皮，切块，虽然大小不均，但总算处理干净了。
他架起铁锅，倒上点豆油，油热了冒烟时，突然听见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兴奋声："快来快来！
我要炸东西！
""闭嘴。
"林默低声说，把土豆倒进去。
"哗啦"一声，土豆在油里翻滚，发出欢快的"咕嘟"声。
林默拿着锅铲翻搅，动作生涩得像第一次握笔。
"火候大了！
"系统开始实时吐槽，"土豆要焦了！
你是想做锅巴吗？
""吵死了！
"林默手忙脚乱地调小火，把豆瓣酱挖了一大勺扔进去。
玻璃罐刚被打开时，豆瓣酱就喊着"自由了"，这会儿进了油锅，更是兴奋得冒泡："辣椒呢？
我的辣椒兄弟呢？
"林默赶紧抓了把干辣椒扔进去，刺啦一声，香味混着辣味猛地窜起来，呛得他首咳嗽。
"盐！
少放点！
"系统又喊，"你想齁死第一个客人？
"林默手一抖，盐罐倒多了。
他看着锅里红通通的土豆丝，心里首打鼓。
这玩意儿...能吃吗？
刚把菜盛出来，门口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的老头，背着个蛇皮袋，探进头来："小伙子，你这店...开了？
"是张大爷，住在老街最东头，靠捡垃圾过日子。
以前林默爸在的时候，常给张大爷留碗热汤。
"张大爷。
"林默有点尴尬，"刚试做的...土豆丝，您要是不嫌弃..."张大爷放下蛇皮袋，搓了搓手："不嫌弃，不嫌弃。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突然亮了。
"嘿！
"老头咂咂嘴，"这味儿！
够劲！
比我家老婆子炒的咸点，但这酱香味，正！
"林默松了口气，刚想说话，脑子里的系统又响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就糊弄糊弄老人家。
"张大爷没注意他的表情，三两口就扒完了半碗，放下筷子从蛇皮袋里掏出一捆小青菜："这是我自己种的，没打药，你明天炒着试试。
"林默接过青菜，翠绿的叶子上还带着水珠，他听见青菜们在小声哼着歌，调子有点像《东方红》。
"谢谢张大爷。
""谢啥。
"张大爷摆摆手，背起蛇皮袋往外走，"好好做，老街就缺口热乎饭。
"店里又剩林默一个人。
他看着那碗被吃干净的土豆丝，又看了看那捆哼着歌的青菜，突然觉得，这发霉的冰箱，这欠揍的系统，好像也没那么糟。
他拿起锅铲，对着空气说："明天，我肯定能做出让你闭嘴的菜。
"系统冷笑："拭目以待。
对了，提醒你，维护费还有两天到期，明天要是再只卖一碗土豆丝，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林默刚升起来的点劲头，又被浇了盆冷水。
他低头看着那罐豆瓣酱，玻璃罐里的酱似乎晃了晃，一个声音闷闷地说："明天...能多放点辣椒不？
"他忍不住笑了。
也许，这店真能开下去。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作响。
林默抬头，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速写本，目光落在他那盘卖相实在一般的土豆丝上，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你好，"女生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听说这里新开了家店，我能尝尝吗？
"林默看着她，突然想起系统说的"附加技能"。
他集中精神，没听见女生说话，却隐约捕捉到她速写本里传来的声音——"这土豆丝切得跟狗啃似的，系统没骂他吗？
"林默："？？？
"她怎么知道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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