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像一块被肆意涂抹的污迹,霓虹与阴影在其中腐烂、交融。
酸性的雨永无止境地下着,敲打在复合金属与强化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嘶响。
第七区,这座巨型都市最肮脏的肠道段落,连雨水都冲刷不净那股混合着机油、廉价蛋白质合成物和绝望的气味。
案发现场是一间位于蜂巢公寓中层的逼仄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腻过头、继而令人作呕的香气,试图掩盖更深处渗出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技术警察们像一群沉默的甲虫,在有限的空间里移动,扫描仪的冷光不时划过家具简陋的轮廓。
李凉站在房间中央,闭着眼。
他不需要看。
视觉会欺骗,证据会伪造,证人的记忆更是脆弱不堪的沙堡。
他信赖的是另一种东西——时间在现场留下的“记忆”。
一种细微的、通常无法被常规仪器检测到的时空褶皱,残留的“印象”。
他是罕见的“时序感知者”,执法部最后的秘密武器之一,能从这些混沌的碎片中,拼凑出过往的真实。
他缓缓抬起双手,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虚按,仿佛在触摸一匹无形且布满尘埃的丝绸。
周围的嘈杂——技术警察的低语、仪器运转的嗡鸣、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迅速褪去,被一种更深沉的寂静吞噬。
在他的感知领域里,世界开始重构,褪色,然后被另一种更诡异的色彩浸染。
来了。
首先是恐惧。
浓烈得几乎凝固的恐惧,像油腻的黏液,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渗出。
受害者的情绪是时间记忆中最强烈的印记。
然后,是画面,模糊,晃动,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
一个男人,就是这间屋子的租户,名叫赵铭,一个在信息黑市倒卖数据的底层掮客。
他蜷缩在墙角,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一个东西。
李凉的“感知”聚焦过去。
那是一个时钟。
异常的古朴,与这个充斥着流光溢彩全息屏的时代格格不入。
木质外壳,泛着暗沉的光泽,乳白色的表盘,罗马数字,黑色的指针细长而精准。
它散发着一种非机械的、近乎生命的脉动。
赵铭的眼神狂乱,瞳孔放大,死死盯着时钟的指针。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声音破碎不堪,但李凉捕捉到了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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