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混着劣质酒精的气息，像一把钝刀，反复刮着刘华强的鼻腔。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里却不是预想中牢房阴暗的空间，也不是火并时那条巷子尽头的垃圾堆。
入目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树干粗得要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树皮上布满深褐色的褶皱，像极了他老家村口那棵活了百年的老槐树，只是这树的叶子泛着诡异的暗紫色，叶脉里仿佛有淡金色的流光在缓缓蠕动。
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带着股土腥和某种不知名野兽粪便的臊臭味，吸进肺里，凉丝丝的，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感，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操……这哪儿？”
刘华强撑着地面坐起身，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伸手一摸，黏糊糊的，不是血，倒像是某种树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虎口处磨破了皮，渗着血珠，指缝里还嵌着些黑褐色的泥垢——这是他昨晚抄起钢管跟“虎子”那帮人火并时留下的。
他记得很清楚，最后关头，虎子那狗娘养的从背后捅了他一刀，位置大概在左肋，那股子尖锐的剧痛，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搅碎。
“我没死？”
刘华强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左肋，衣服是那件穿了三年的黑色夹克，料子粗糙，此刻却完好无损，连个破洞都没有。
他把夹克掀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皮肤上光滑一片，别说刀伤了，连块疤都没有。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环顾西周，参天古树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落在厚厚的腐叶层上，泛起一层诡异的光晕。
远处传来隐约的兽吼，不是他在动物园里听过的任何一种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能穿透骨髓的凶戾，让他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他妈到底是哪儿？”
刘华强咬着牙，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混道上十几年，从街头小混混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是运气，是脑子，是狠劲，还有那份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迅速冷静下来的定力。
他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惊悸，开始梳理现状：昨晚火并，中刀，按常理必死无疑，但现在不仅没死，伤也没了，还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绑架？
报复？
不像。
谁会费这么大劲把他弄到这种原始森林里来？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里响起，像是老式收音机没调好频道时的电流声，又带着种说不出的戏谑感：叮！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灵魂绑定完成……无法无天系统，正式激活！
刘华强猛地一愣，以为是自己中刀后出现了幻听，他皱着眉，往西周看了看，空荡荡的树林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
“谁？
出来！”
他低喝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平时别着一把磨得锃亮的三棱刮刀，但此刻，腰间空空如也，只有夹克布料摩擦的触感。
宿主不必惊慌，本系统存在于你的意识海之中，非实体形态。
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只是那调子依旧平板得让人心里发毛，“简单来说，你死了，但又没死透，灵魂被本系统捞了一把，穿越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穿越？
系统？”
刘华强眯起了眼。
这俩词他不是没听过，手下那帮小兄弟闲得没事干，总捧着手机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网文，嘴里时不时就蹦出这些词。
他一首觉得那是小孩子瞎编的玩意儿，没想到今儿个竟落到了自己头上。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什么世界？”
检测到当前世界核心特征……神话体系：西游。
“西游？”
刘华强的瞳孔猛地一缩。
西游记，谁不知道？
电视上天天演，孙悟空、猪八戒、唐僧……打妖精，取真经。
那不是神话故事吗？
怎么会有这么个世界？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能看到一小块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云彩，倒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布。
“你是说，我现在在孙悟空、猪八戒他们那个世界？”
可以这么理解。
系统的机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准确来说，是西游大背景下的洪荒世界，这里有神，有仙，有佛，有妖，当然，也有像宿主这样的……凡人。
“凡人？”
刘华强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那是他在道上谈判时，惯用的那种带着压迫感的笑，“你让一个凡人，到这种神魔遍地走的世界来？
玩我呢？”
他不是傻子。
西游记里，随便一个小妖都能一口吞了人，更别说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神仙佛陀了。
他刘华强在道上再横，手里的钢管、刮刀，在人家一根手指头面前，怕是跟烧火棍没区别。
所以，本系统才应运而生。
系统的声音依旧平淡，本系统名为‘无法无天’，核心宗旨：打破规则，重塑秩序——当然，是宿主你自己的秩序。
宿主可以通过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获取‘无法无天积分’，积分可用于兑换各类物品：初期可兑换宿主熟悉的现代武器，如手枪、步枪、甚至火箭筒；后期可兑换神魔功法、神通术法、特殊技能，乃至传说中的法宝。
刘华强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现代武器？
手枪？
火箭筒？
他虽然没真见过火箭筒炸东西，但也知道那玩意儿的威力。
要是能有这东西，就算是遇到妖怪，是不是也能拼一下？
“任务？
什么任务？”
他追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新手任务己发布：立棍扎营，收服第一个小弟。
任务描述：在这片黑风山外围区域，找到一个落单的精怪（实力不高于炼气期），用你的方式让他认你做大哥，加入你的‘队伍’。
任务奖励：无法无天积分100点，新手大礼包一份（内含：沙漠之鹰手枪一把，子弹30发，基础格斗精通）。
任务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将以凡人之躯，暴露在黑风山外围的豺狼虎豹……哦不，是豺狼虎豹精面前。
刘华强：“……”这惩罚，够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动。
黑风山？
他有点印象，西游记里好像有个黑风怪，跟孙悟空还打过一架，本事不小。
这外围区域，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善地。
“炼气期是什么玩意儿？”
他问。
相当于凡间武者的后天境，力气比普通人大些，可能会点粗浅的吐纳法，勉强能算个‘精怪’。
系统解释道，对现在的宿主来说，有点难度，但不多——毕竟，宿主你可是‘道上混过’的。
刘华强嘴角抽了抽，这系统说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但他没再多问。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腐叶，活动了一下手脚。
身体感觉还算利索，除了后脑勺有点疼，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大碍，甚至比他没中刀之前还要精神些。
“行，不就是收个小弟吗？”
刘华强眼神一厉，那股子在道上磨练出来的狠劲，瞬间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在道上，想让别人服你，要么拳头比他硬，要么脑子比他活。
妖精？
妖精也是爹生娘养的……哦，可能不是娘养的，但总归是有弱点的。”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周的树林：“系统，能定位到附近的精怪吗？”
可以提供大致方位感知，但具体位置需要宿主自行寻找。
检测到东南方向三里外，有微弱妖气波动，符合任务目标条件。
“走。”
刘华强二话不说，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身子微微前倾，脚步落地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眼神警惕地观察着西周，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这是他在无数次街头斗殴和追逃中练出来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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