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外的骤雨连下了三日，泥泞的官道上早没了行商踪迹，唯有山坳里那处荒废的山神庙还能遮些风雨。
沈砚之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粗布短褐，望着庙外被狂风卷得横飞的雨丝，脑子里还嗡嗡作响——半个时辰前，他分明还在博物馆的宋代展厅里对着一柄龙泉剑拍照，眨眼间就摔进了这片湿冷的荒山里，连手机都不知去向。
“吱呀”一声，破败的庙门被风撞得晃了晃，带进股刺骨的寒意。
沈砚之打了个哆嗦，正想找些干草生火，却忽然听见庙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似寻常山民的拖沓，倒像江湖人赶路时的轻身功夫。
他下意识缩到神像背后，刚屏住呼吸，就见一道杏黄道袍的身影飘进庙来。
来人是个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极美，只是眉眼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手中握着一柄拂尘，拂尘柄上竟缠着几缕暗红丝线，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沉——这装束，这气质，分明与他记忆里《神雕侠侣》中的李莫愁一模一样！
李莫愁显然也察觉到了庙中的人气，拂尘轻轻一摆，眼风如刀扫过神像西周：“出来。”
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砚之知道躲不过，索性从神像后走了出来，拱手道：“在下沈砚之，路过此地避雨，无意打扰仙子，还望海涵。”
他刻意放低姿态，既不显得谄媚，也没露出惧意——他清楚李莫愁的性子，越是畏缩，越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李莫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古怪，身上既无内力波动，也不像江湖门派弟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是宋人？”
沈砚之早想好了说辞，苦笑道：“在下家乡遭了灾，一路逃难来此，身上衣物皆是拼凑的，让仙子见笑了。
只是不知仙子高姓大名，为何独自在这荒山野岭行走？”
他故意装作不知对方身份，免得露出破绽。
李莫愁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怕我？”
“仙子虽看着冷了些，却不像滥杀无辜之人。”
沈砚之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再说，这荒山野岭的，能遇到仙子这样的人物，总比遇到豺狼好些。”
这话倒是让李莫愁愣了一下。
这些年，江湖人见了她不是喊“赤练仙子”就是避之不及，要么就是假意奉承，像沈砚之这样平静说话的，倒少见。
她冷哼一声，走到火堆旁坐下，拂尘一扬，将地上的落叶扫到一边：“我姓李。
你若想活命，就别多问。”
沈砚之见她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松了口气，也走到火堆旁坐下，从怀里摸出几块干粮——这是他刚才在附近山涧边找到的野果干，幸好还揣在怀里。
他递了一块给李莫愁：“李仙子，路途辛苦，这点干粮您先垫垫肚子。”
李莫愁瞥了眼那黑乎乎的野果干，没接，却也没拒绝。
沈砚之也不勉强，自己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庙外的雨还在下，火堆噼啪作响，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倒也不算尴尬。
就在这时，庙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几个人的呼喊：“那妖女肯定跑不远，咱们仔细搜！”
李莫愁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握着拂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沈砚之心里一紧——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来追杀李莫愁的人。
他记得原著里，李莫愁因为杀了仇家满门，一首被江湖人追杀，此刻怕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你待在这里别动。”
李莫愁站起身，声音里带着杀意，“若是敢出去多嘴，休怪我无情。”
沈砚之却忽然拉住她的衣袖：“李仙子，他们人多，硬拼吃亏。
不如我帮你引开他们？”
李莫愁皱眉甩开他的手：“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怎么引开？
别添乱。”
“我有办法。”
沈砚之急道，“我刚才在山涧边看到有条小路，通向另一边的山谷，那里有片密林，正好藏身。
我去把他们引向相反的方向，你趁机从那条小路走。”
李莫愁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沈砚之知道时间紧迫，不等她答应，就抓起一根燃烧的树枝，朝着庙后门跑去：“李仙子，你快走！
记住，沿着山涧往南，走半里路就能看到密林！”
他刚跑出庙门，就朝着与山涧相反的方向大喊：“这里！
那妖女在这里！”
果然，马蹄声立刻朝着他的方向奔来。
沈砚之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往前跑，只听身后传来怒骂声：“抓住那小子！
别让他跑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心里却在祈祷李莫愁能趁机逃走。
就在他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紧接着是马蹄倒地的声音。
沈砚之回头一看，只见李莫愁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拂尘上的丝线如同毒蛇般缠住了两个追兵的脖子，轻轻一拉，那两人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剩下的几个追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头就想跑。
李莫愁却没给他们机会，身形一晃，就追上了最前面的那个人，拂尘一扫，那人的胸口便多了几个血洞，惨叫着摔下马背。
不过片刻功夫，追兵就全被解决了。
李莫愁走到沈砚之面前，身上沾了些血迹，却更显妖异。
她看着沈砚之，眼神复杂：“你为何要帮我？”
“我说过，总比遇到豺狼好些。”
沈砚之喘着气，笑道，“而且，我看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们，也算为民除害。”
李莫愁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跟我走。”
沈砚之愣了一下：“跟你走？”
“你一个人在这江湖上，活不过三天。”
李莫愁转身朝着山涧的方向走去，“跟着我，至少没人敢欺负你。”
沈砚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跟着李莫愁，意味着要卷入江湖的腥风血雨，要面对无数的追杀和危险。
但他更清楚，在这个陌生的神雕世界里，只有跟着李莫愁，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才有机会找到回去的路。
他咬了咬牙，快步跟上李莫愁的脚步：“好，我跟你走。”
雨渐渐小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几道金光，照亮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沈砚之看着前面那个杏黄道袍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穿越，或许并不全是坏事。
至少，他遇到了李莫愁，这个在原著里让人又恨又怜的女子。
或许，他能改变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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