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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狼废直播间

狼天下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窝狼废直播间》“狼天下”的作品之李浩叶川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序章:青阳风废名昭昭残阳如泼洒在青阳城的青石街道将每一块棱角都镀上了层恹恹的城南的演武场本该是这时候最热闹的地淬体境的修士们挥汗如吞吐着稀薄却精纯的天地灵拳风扫过木人发出“砰砰”的闷混着少年们粗重的喘织成一曲属于武道世界的喧但今这份喧嚣却拧成了一股死死地缠在演武场中央那个踉跄的身影“叶川!你倒是躲啊!”一声嘲弄的喝骂撕破空随即而来的是道凌...

主角:李浩,叶川   更新:2025-10-21 19: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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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青阳风起,废名昭昭

残阳如血,泼洒在青阳城的青石街道上,将每一块棱角都镀上了层恹恹的红。

城南的演武场本该是这时候最热闹的地方,淬体境的修士们挥汗如雨,吞吐着稀薄却精纯的天地灵气,拳风扫过木人桩,发出“砰砰”的闷响,混着少年们粗重的喘息,织成一曲属于武道世界的喧嚣。但今日,这份喧嚣却拧成了一股绳,死死地缠在演武场中央那个踉跄的身影上。

“叶川!你倒是躲啊!”

一声嘲弄的喝骂撕破空气,随即而来的是道凌厉的拳风,擦着叶川的脸颊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皮生疼。他下意识地矮身,想避开这记看似寻常的攻击,可双腿像是灌了铅,丹田内那点可怜的灵气更是死水般沉寂,连带着动作都慢了半拍。

“砰!”

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叶川像个破麻袋似的摔出去,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滑出半丈远,沾满尘土的衣襟下,肋骨传来阵阵钻心的疼。演武场周围爆发出哄堂大笑,那些原本在各自修炼的少年男女们都停了手,抱着胳膊围成个圈,眼神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三年了,还是淬体一层,这废物怕是连条狗都不如吧?”

“可不是嘛,当初他刚进武馆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潜龙呢,结果呢?龙没见着,倒成了条泥鳅,还是最滑不溜丢的那种——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恼,就知道缩着!”

“我听说啊,他爹娘当年也是修士,可惜死得早,估计是把那点灵根福报都耗尽了,才留了这么个玩意儿在世上丢人现眼。”

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叶川的耳朵里。他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石板,能感觉到周围无数道视线像烙铁似的烫在背上。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来,可那点疼,远不及心口那片麻木的钝痛。

淬体一层。

这个境界,他已经卡了整整三年。

玄渊大陆的武道修炼,从淬体境开始,共分九层,每突破一层,便能引动更多天地灵气淬炼肉身,力气、速度、反应都会随之暴涨。寻常修士两年内突破淬体三层都算不得难事,像青阳城四大家族的子弟,比如此刻正站在人群最前面,嘴角噙着冷笑的李浩,十五岁便已是淬体五层,一拳能打死一头壮牛,是整个青阳城年轻一辈的翘楚。

而他叶川,十三岁进武馆,如今十六岁,整整三年,丹田内的灵气就像个漏了底的水桶,无论怎么吞吐吸纳,都留不住半分。武馆的教习换了三个,从最初的惋惜,到后来的不耐,再到现在的视而不见,连馆里扫地的老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怜悯和嫌弃。

“废物”这两个字,早就成了他的标签。更有人嫌这两个字不够解气,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给他安了个“窝狼废”的绰号——窝在原地,连狼崽子都不如的废物。

这绰号像条甩不掉的狗,跟了他快一年了。

“李浩哥,别跟他浪费力气了,打这种废物,怕是要脏了你的手。”旁边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少年凑到李浩身边,谄媚地笑道。他是范家的二公子范建,仗着范家在青阳城的势力,平日里在武馆也是横行霸道的主,只是在李浩面前,却乖得像只猫。

李浩嗤笑一声,用脚尖挑起叶川的衣襟,迫使他抬起头。叶川的脸沾着尘土和血污,唯有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井,瞧不出半点情绪,既不愤怒,也不哀求。

“叶川,我问你,下个月的家族大比,你还打算去丢人现眼?”李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我李家已经放话了,凡是淬体三层以下的,连赛场的门都别想进。你觉得你这副样子,配踏进去吗?”

叶川紧抿着唇,没说话。

家族大比是青阳城一年一度的盛事,四大家族和大小武馆都会派人参加,拔得头筹者不仅能得到丰厚的修炼资源,更能获得进入城外“迷雾森林”历练的资格。那片森林里藏着低阶妖兽和灵草,是淬体境修士突破境界的关键所在。

他当然想去。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抓住那点机会,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只能这样,像块烂泥似的糊在地上,任人践踏。

“怎么?哑巴了?”范建在一旁煽风点火,“李浩哥跟你说话呢!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出青阳城吧,免得哪天死在哪个角落里,都没人给你收尸!”

“就是,听说前两天城西的乱葬岗又发现了具修士的尸体,修为也是淬体一层,说不定就是跟他一样的废物,被妖兽拖去吃了呢?”

“哈哈哈……”

笑声像浪头似的拍过来,叶川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猛地偏过头,避开了李浩的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刚撑起半个身子,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侧,这一脚比刚才更重,直接让他重新跌回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不知好歹。”李浩收回脚,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里满是厌恶,“记住了,青阳城不是你这种废物该待的地方,识相点,就自己消失。”

说完,他带着范建和一群跟班,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演武场,留下的笑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刺耳得很。

人群渐渐散去,那些嘲讽的目光终于移开,叶川却觉得浑身更冷了。他躺在地上,望着被晚霞染成橘红色的天空,几只倦鸟掠过,翅膀剪开流云,自由自在。

为什么?

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

明明他比谁都刻苦,天不亮就去武馆后山吐纳,夜深了还在琢磨拳法图谱,可丹田就像个无底洞,无论怎么努力,灵气都留不住。武馆的教习说他是“灵根闭塞”,是天生的废柴,劝他早点放弃,找点别的营生过活。

可他放不下。

爹娘临终前,颤抖着将一块刻着“叶”字的残破玉佩塞到他手里,说他们叶家祖上也曾出过大人物,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份血脉,不能断了修炼的路。他还记得娘最后说的话:“川儿,别信命,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叶川苦笑一声,抬手抹了把脸,摸到的全是湿冷的汗水和尘土。他慢慢爬起来,扶着旁边的木人桩,站稳身子。后背和腰侧的伤火辣辣地疼,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筋骨,可他还是挺直了脊梁。

演武场的角落传来一阵窸窣声,叶川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少女正躲在柱子后面,偷偷地看着他。那少女梳着双丫髻,眉眼清秀,正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唐娟。

看到唐娟,叶川的心弦轻轻动了一下。

小时候,他们两家住得近,唐娟总爱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阿川哥哥”地叫着。那时候他还不是废物,灵根测试时测出的是中品资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街坊邻里都说他将来定有出息。唐娟那时候总说:“阿川哥哥,等你成了大修士,可别忘了我。”

他也曾信誓旦旦地答应:“等我厉害了,就保护你,谁也不敢欺负你。”

可这三年,一切都变了。

他成了人人嘲笑的窝狼废,而唐娟,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修炼天赋也渐渐显露,如今已是淬体二层,虽然不算顶尖,却也比他强上太多。更重要的是,她身边的人,渐渐换成了范建那样的家族子弟。

叶川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唐娟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种复杂的神情,像是同情,又像是为难。“叶川,你……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

叶川摇摇头,哑着嗓子道:“没事。”

“李浩他们太过分了。”唐娟咬了咬唇,可接下来的话,却像把冰锥刺进了叶川的心里,“但是……叶川,我觉得他们说得也有点道理。你看你,都三年了,还是没突破,要不……你就别练了?我听说城东的张铁匠在收学徒,你去学门手艺,也能糊口……”

“唐娟。”叶川打断她,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亮似乎也灭了,“你也觉得我是废物,对吗?”

唐娟被他问得一怔,慌忙摆手:“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苦自己……”

“我苦不苦,与你何干?”叶川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唐娟,“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唐娟看着他瘦削却倔强的背影,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她的眼,她抬手揉了揉,再抬头时,叶川已经走远了,那背影在残阳下拉得很长,孤零零的,像根快要被风吹断的草。

叶川没有回他那间破旧的小木屋,而是漫无目的地走着。青阳城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酒肆里传出划拳声,绸缎庄的伙计在门口大声吆喝,巡逻的城卫兵穿着铠甲,脚步铿锵地走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都在为了更高的修为、更好的生活奔波,只有他,像个局外人,被这繁华的青阳城远远地抛在后面。

路过一家药铺时,他看到章婕正站在门口,和药铺老板说着什么。章婕是武馆里另一个女子,长相甜美,嘴巴又甜,很会笼络人心,平日里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包括对他这个“窝狼废”,也总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

听到脚步声,章婕转过头,看到是叶川,立刻露出个关切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叶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一身伤?”

她的声音软糯,眼神里的“担忧”看起来情真意切,若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就被这份善意打动了。可叶川看着她,心里却没什么波澜。他不止一次看到,章婕在背地里跟别人说他的坏话,转头又能笑着对他嘘寒问暖。

“没事。”叶川淡淡地应了句,想绕开她走。

“怎么会没事呢?”章婕却拦住了他,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塞到他手里,“这是我攒钱买的疗伤药膏,你拿去擦擦吧。那些人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都是同门,至于吗?”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不平”:“叶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修炼哪有一帆风顺的?说不定哪天你就突然开窍了呢?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打倒的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送了人情,又给了台阶,换作谁听了都会舒服。可叶川看着她那双看似真诚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反胃。他把瓷瓶塞回她手里,一字一句道:“不用了,我的伤,自己能好。”

章婕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那……那你自己小心点。”她没再坚持,看着叶川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转头对药铺老板撇了撇嘴,“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废物,给脸不要脸。”

药铺老板嘿嘿一笑:“章姑娘何必跟他计较?一个淬体一层的废物,再过两年,怕是连武馆的门都进不来了。倒是姑娘你,马上就要突破淬体三层了吧?将来嫁入四大家族,可别忘了照顾照顾小的生意。”

“瞧你说的。”章婕娇嗔了一句,眼底却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

……

叶川一路走到了青阳城的北门外。

城外是连绵的山脉,暮色四合,山影沉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呼啸的风声,能让他暂时躲开城里那些鄙夷的目光和刺耳的嘲讽。

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从怀里掏出那块残破的玉佩。玉佩是暖玉,摸在手里温温的,上面刻着的“叶”字已经磨得有些模糊了。这是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他坚持修炼的最后一点支撑。

他把玉佩贴在胸口,感受着那点微弱的暖意,眼眶有些发热。

“爹,娘,我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他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突破不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声呜咽,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叹息。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妖兽的嘶吼,带着股凶戾的气息。叶川站起身,准备回城里去,哪怕那间小木屋再破旧,也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处。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丹田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

那感觉很微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死水潭,漾开一圈极淡的涟漪。叶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运转起那套早已烂熟于心的吐纳法门。

往常这个时候,天地间的灵气只会像细沙似的,刚靠近他的身体就散开,可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一缕极其精纯、却又带着股古老苍茫气息的暖流,正从丹田深处缓缓升起!

这缕暖流极其微弱,却带着种难以言喻的霸道,所过之处,他受损的经脉像是被温水浸泡过,原本的疼痛竟减轻了不少。更让他震惊的是,这缕暖流似乎天生就带着种吸力,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竟然不再四散,而是被它牵引着,缓缓地向他的丹田汇聚!

叶川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他强压着激动,不敢有丝毫分心,全神贯注地引导着那缕暖流在经脉中游走。

一圈,两圈……

暖流每运转一圈,似乎就壮大一分,周围汇聚的灵气也越来越多,原本沉寂的丹田像是被唤醒了似的,开始微微发烫。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真的像章婕说的那样,他开窍了?

就在叶川以为希望终于降临的时候,那缕暖流突然猛地一滞,随即像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瞬间缩回了丹田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汇聚的灵气失去了牵引,再次变得涣散,丹田内的温热感也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冰冷。

叶川的动作僵住了,刚刚升起的希望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从头凉

第一卷:青阳城的废物

1:开局受辱

青阳城的武道大会预选赛,设在城主府前的露天广场。

广场中央铺着青黑色的坚硬岩板,是用淬过灵气的“玄铁石”打磨而成,寻常修士全力一击也难留痕迹。此刻,岩板上已经沾染了数道干涸的血痕,混着被震碎的衣角碎片,无声诉说着之前比试的激烈。

广场四周挤满了人,三层外三层,连周围酒楼的二楼窗台都扒满了脑袋。青阳城就这么大,武道大会是一年里最热闹的盛事,上到须发皆白的老者,下到刚会跑的稚童,都想来凑个热闹,看看哪家的后生能脱颖而出,更想看看……那个“窝狼废”今天又会怎么出丑。

叶川站在广场边缘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那枚残破的玉佩。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袖口磨破了边,露出的手腕细瘦,却能看到常年握拳留下的厚茧。阳光被前排的人群挡住,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那双眼睛愈发沉郁。

“下一场,叶川对阵赵虎!”

负责喊场的是城主府的护卫队长,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嘈杂的人声。

话音刚落,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响亮的哄笑。

“来了来了!窝狼废登场!”

“赵虎可是淬体二层的猛人,听说一手‘裂石拳’练得炉火纯青,一拳能打裂半尺厚的青石板,叶川这小身板,怕是要被打哭吧?”

“哭?我看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去年他跟王二狗打的时候,被人一拳撂倒,在地上躺了半炷香才爬起来,哈哈哈……”

污言秽语像苍蝇似的嗡嗡作响,钻进叶川的耳朵。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涩意,抬脚朝着广场中央走去。

每走一步,周围的目光就更刺人一分。有戏谑,有鄙夷,有幸灾乐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叶川知道,那怜悯比嘲讽更伤人——那是认定了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废物的、居高临下的施舍。

“叶川,加油啊!”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带着刻意温柔的声音。叶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章婕。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章婕正站在离广场不远的柳树下,穿着件藕粉色的衣裙,手里捏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可她那双总是弯着笑的眼睛里,此刻却藏着一丝兴奋的光芒,像是在期待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好戏。

叶川心里冷笑。

章婕这人,最擅长的就是“两头讨好”。她修为在淬体二层巅峰,不算顶尖,却凭着一张巧嘴和会来事的性子,在各大家族的子弟间周旋。对他这个“废物”,她向来是明着安慰,暗着却总在不经意间把他的窘境散播出去,好衬托自己的“善良”和“懂事”。

就像此刻,她这句“加油”,听起来是鼓励,落在旁人耳里,却更像是在提醒大家:看,这废物多可怜,连个真心为他打气的人都没有,也就我章婕还愿意搭理他。

叶川没理会,径直走到广场中央。

他的对手赵虎已经站在那里了。

赵虎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比叶川高出一个头,胳膊比叶川的大腿还粗,裸露的臂膀上虬结着结实的肌肉,每一块都透着爆发力。他是城西武馆的弟子,练的是最刚猛的“裂石拳”,拳风沉重,讲究以力破巧,在淬体二层里算是难啃的硬茬。

“叶川,”赵虎咧开嘴,露出两排黄牙,声音粗哑如砂纸摩擦,“咱俩无冤无仇,但规矩就是规矩,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废物就手下留情。”

他这话看似坦荡,实则充满了傲慢。在他眼里,叶川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赢了是应该,输了才丢人。

叶川抬起眼,迎上赵虎的目光,声音平静:“出手吧。”

“嘿,还挺横!”赵虎被他这平淡的态度惹得有点不爽,猛地踏前一步,右脚在玄铁石上重重一跺,“咚”的一声闷响,岩板竟被震得微微一颤。

“看拳!”

赵虎低喝一声,右臂肌肉贲张,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直取叶川面门。他的拳头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气,那是淬体境修士将灵气附着在体表的迹象,虽然稀薄,却足以让拳力增幅三成——这就是他的底气,也是他敢说“不手下留情”的资本。

叶川瞳孔微缩。

他知道赵虎的拳头快,也知道这一拳的力道有多沉。三年来,他输了无数次,挨了无数次打,早就练出了远超常人的敏锐直觉。他下意识地侧身,想避开这记势大力沉的拳头。

可……太慢了。

丹田内的灵气依旧像滩死水,别说附着在体表,就连催动身体做出完整的闪避动作都显得滞涩。他的腰侧刚拧到一半,赵虎的拳头就已经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嗤!”

人群里响起一阵嗤笑。

“看吧,动都动不了!”

“这反应速度,跟个木桩子有啥区别?”

叶川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赵虎的拳头已经收回,紧接着,一记更迅猛的摆拳横扫而来,目标是他的肋下!

这一拳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叶川只能双臂交叉,护在胸前,同时将丹田内仅存的那点可怜灵气,拼命往手臂上涌。

“砰!”

拳头与手臂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叶川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像是被一头蛮牛撞中,双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玄铁石上,滑出近丈远才停下,后背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喉咙里一阵腥甜,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血咳出来。

“哈哈哈!我就说吧,一拳搞定!”

“这也太不经打了,赵虎怕是还没使劲呢!”

嘲笑声浪再次掀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赵虎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叶川,服了吗?服了就赶紧认输,别在这儿耽误功夫!”

叶川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岩板,能清晰地听到周围的哄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他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玄铁石的缝隙里。

服吗?

他不服。

可身体的疼痛和丹田的无力感,却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你就是个废物,你赢不了。

“哟,这不是我们青阳城大名鼎鼎的窝狼废吗?怎么又趴在地上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人群前排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叶川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说话的人——李浩。

李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把玩着颗莹润的玉珠,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他身边跟着几个李家的护卫,还有范建,正一脸谄媚地附和着什么。

李浩是李家的嫡长子,青阳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淬体五层的修为,一手“流云掌”练得炉火纯青。他的掌法不像赵虎的拳头那样刚猛,而是飘忽不定,灵气运转如流水,擅长卸力和巧劲,据说能在十招内轻松击败淬体四层的修士。

更重要的是,他喜欢踩着别人抬高自己,而叶川,就是他最喜欢踩的那块垫脚石。

“李浩哥,您就别笑话他了,”范建凑到李浩身边,笑得一脸讨好,“叶川这实力,能站上擂台就不错了,哪能跟您比啊?”

范建穿着件宝蓝色的绸缎长袍,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摇着把折扇,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实则心狠手辣。他练的是“毒影拳”,拳头上淬着微量的毒素,虽然伤不了根基,却能让人筋骨发麻,在比试中阴人再合适不过。他早就看叶川不顺眼了,尤其是在唐娟开始对他示好之后,更是巴不得叶川早点从青阳城消失。

李浩瞥了范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范建,你这话就不对了。叶川可是很有‘毅力’的,三年了,雷打不动地停在淬体一层,这份‘坚持’,咱们谁比得上?”

“哈哈哈!李浩哥说得是!”范建立刻捧场大笑。

周围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此刻也被这阵仗带动,对着叶川指指点点。

“可不是嘛,换作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哪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听说他爹娘以前也是修士,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废物儿子?”

“我看啊,他就是故意的,想靠着‘废物’的名声博同情呢!”

叶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怒。

他猛地撑起身子,抬头看向李浩和范建,眼神里像是淬了冰:“李浩,你想打一架吗?”

这话一出,广场上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李浩和范建。

谁也没想到,这个被称为“窝狼废”的少年,被打成这样,竟然还敢向李浩叫板?

李浩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叶川,你没被打傻吧?就你?想跟我打?”

他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川,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打趴下,你信不信?”

范建也跟着嗤笑:“叶川,别不自量力了!李浩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你整条胳膊有劲儿!”

叶川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李浩。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李浩,甚至可能连李浩的一招都接不住。但他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的嘲讽,受不了这种把人尊严踩在脚下碾碎的感觉。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叶川,算了吧……你打不过他的。”

叶川转头看去,是唐娟。

她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前排,脸上带着焦急和为难,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叶川,认输吧,别再惹事了……”

唐娟穿着淡粉色的衣裙,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显眼。她的修为在淬体二层,练的是“灵燕步”,身法还算灵动,只是性子向来软弱,没什么主见。

以前,她总是偷偷给叶川塞疗伤药,总是在他被欺负后红着眼眶说“阿川哥哥你别理他们”。可自从范建开始追求她,送她名贵的首饰和修炼资源后,她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带着越来越多的疏离和……嫌弃。

此刻,她的话听起来是劝和,却像一把钝刀,在叶川的心上慢慢割着。

连她,也觉得他是在“惹事”吗?连她,也认定了他只会被打趴下吗?

叶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他看着李浩,看着范建,看着唐娟,看着周围所有或嘲讽、或同情、或冷漠的脸,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臂上。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我认输。”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碎了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勇气。

广场上再次爆发出哄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耳。

“哈哈哈!我就说他不敢!”

“废物就是废物,也就只会放放狠话!”

李浩满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着叶川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他面前摇尾乞怜。“早这样不就完了?”他拍了拍叶川的脸,动作轻佻,“记住了,叶川,认清自己的位置,别总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有些人,有些东西,不是你这种废物能碰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唐娟,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

唐娟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叶川没有再看任何人。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朝着广场外走去。后背的伤还在疼,丹田依旧空荡荡的,可这些都比不上心口那片麻木的冰冷。

他能感觉到,章婕的目光一直跟在他身后,带着一丝算计的了然;他能听到,范建在跟李浩吹嘘着什么,语气里满是邀功的谄媚;他甚至能猜到,唐娟此刻心里一定松了口气,觉得他终于“安分”了。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

叶川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青阳城的风,带着练武场的尘土气息,吹过他的脸颊,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

他知道,从今天起,“窝狼废”这个名字,会被更多人挂在嘴边,会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身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广场的那一刻,广场对面的茶楼二楼,一扇窗户后,站着一道素白的身影。

慕楠枫端着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瘦削而倔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沿,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淬体一层……却能在赵虎的裂石拳下撑住一击而不伤内腑,而且……”她微微蹙眉,刚才叶川被李浩嘲讽时,她似乎感觉到,那少年体内有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的气息,像沉睡的火山,隐隐震动了一下。

“有点意思。”慕楠枫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这次下山历练,本是为了寻找突破的契机,却没想到,会在青阳城这个小地方,遇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废物”。

而此时的叶川,正走在回自己那间破旧小木屋的路上。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羞辱,正在不远处等着他;更不知道,他体内那道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真神残魂,已经因为今天这场屈辱,悄然苏醒了一丝……

2:昔日温情与背叛

叶川回到那间漏风的小木屋时,天已经擦黑了。

木屋在城南的贫民窟里,四周都是低矮破旧的土坯房,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黑黢黢的,只有桌上一盏豆大的油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他没点灯,径直走到床沿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将脸埋在膝盖里。

武道大会预选赛上的嘲笑声,李浩轻佻的拍打,范建谄媚的嘴脸,还有……唐娟那句“别再惹事了”,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不是不痛,只是习惯了把疼藏起来。

可今天,那层硬壳像是被赵虎的拳头打碎了,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柔软。

他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他和唐娟住对门,两家的院子只隔着一道矮墙。春天,矮墙上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的、粉色的,开得热热闹闹。唐娟总爱搬个小板凳,坐在墙根下,看他在院子里跟着父亲练拳。

“阿川哥哥,你打得好厉害!”那时候的唐娟,梳着两个羊角辫,眼睛亮得像星星,“等我长大了,你也教我好不好?”

“好啊,”那时候的叶川,还不是什么“窝狼废”,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等我成了大修士,就教你最厉害的拳法,谁也不敢欺负你。”

唐娟就会笑得咯咯响,从墙那边递过来一个刚摘的野果:“那我给你留着最甜的果子!”

那时候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却像墙角的牵牛花,带着勃勃的生机。他爹娘还在,虽然修为不高,却能教他吐纳的基础;唐娟还在,眼睛里只有对他的崇拜和依赖。

他还记得十岁那年,他在山里被毒蛇咬伤,是唐娟背着他跑了三里路,找到药农求医。她小小的身子,背着同样瘦弱的他,一路上摔了无数跤,膝盖磨破了,胳膊肘渗着血,却咬着牙没哭一声,只是不停地喊着“阿川哥哥你撑住”。

那时候,她趴在他耳边说:“阿川哥哥,你别死,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他也记得,爹娘意外去世那天,他抱着头蹲在院子里,像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幼兽。是唐娟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温热的红薯,轻声说:“叶川,别怕,以后我陪着你。”

她说:“无论你将来是天才,还是……还是资质平平,我都陪着你。”

这句话,他记了六年。

这六年里,他成了别人口中的“窝狼废”,受尽冷眼和嘲讽,支撑着他熬下去的,除了爹娘临终的嘱托,就是唐娟这句“我陪着你”。

他以为,她会像小时候那样,站在他这边,哪怕全世界都嘲笑他,她也会递过来一块红薯,说一句“别怕”。

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叶川抬起头,望着屋顶的破洞,能看到一小片墨蓝色的夜空,挂着几颗疏淡的星子。

好像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

范建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唐娟身边,送她好看的布料,送她伤药,送她能快速提升修为的“聚气散”。那些东西,都是叶川拼尽全力也给不了的。

他看到唐娟接过范建递来的锦缎时,眼里闪过的惊喜;看到她用范建给的伤药时,脸上露出的感激;看到范建在众人面前对她献殷勤时,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那时候,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问过唐娟:“你是不是觉得,跟着范建,比跟着我好?”

唐娟当时愣了一下,随即嗔怪地打了他一下:“叶川你胡说什么呢?我跟范公子只是朋友!你别多想。”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语气也不如从前那般坚定了。

他安慰自己,是他想多了,娟儿只是……只是一时被那些东西迷了眼,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直到今天。

在武道大会的广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劝他“别惹事”,劝他“认输”,眼神里没有了小时候的坚定,只剩下为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叶川的心,像是被那记“裂石拳”再次击中,疼得他喘不过气。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外面的微光,看不清表情。

是唐娟。

叶川的心猛地一跳,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来了……她还是担心他的,对吗?

唐娟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她手里拿着个油纸包,走到桌前,把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我……我给你买了点吃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自然,“你今天……伤得重不重?”

叶川看着那两个白胖的肉包子,喉咙有些发紧。在青阳城,肉包子算得上是稀罕物,一个就要五个铜板,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是范建给她买的吧?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不饿。”他别过头,声音有些冷。

唐娟的动作僵了一下,把油纸包往他面前推了推:“吃点吧,你今天流了那么多血,得补补。”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叶川,今天在广场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被李浩打伤,他毕竟是淬体五层的修士,你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只能被人欺负,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对吗?”叶川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娟儿,你以前不是这么想的。”

唐娟的脸白了白,避开他的目光:“叶川,人是会变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看看你,三年了,还是淬体一层,你难道就不觉得……不觉得累吗?”

“累?”叶川笑了,笑得有些苦涩,“累就可以放弃吗?累就可以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娟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点委屈,“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苦熬着。范公子说了,他可以托关系,让你去范家的商铺当伙计,每个月能赚不少钱,比你在武馆里受气强多了。”

“范公子?”叶川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心里的最后一点温度,好像也随着这三个字凉了下去,“所以,你是来替范建当说客的?”

“我是为了你好!”唐娟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叶川,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是修炼的料!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被人越来越看不起!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被人叫做‘窝狼废’吗?”

“窝狼废”三个字,从唐娟嘴里说出来,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叶川的心脏。

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说过要一辈子陪着他的女孩,突然觉得很陌生。

“所以,”叶川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也觉得我是废物,对吗?”

唐娟被他看得有些慌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只是觉得,人要认清现实。”

“认清现实……”叶川喃喃自语,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唐娟面前,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一支银簪上。那支银簪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绝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他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范建送的。

“唐娟,”叶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想跟我划清界限了?”

唐娟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叶川,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我不想一辈子都跟在你身后,被人嘲笑是‘废物的女人’。范公子他……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他能让我成为人上人……”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可叶川却觉得,那眼泪里没有多少愧疚,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我明白了。”叶川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床边,从床板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玉佩,玉佩不大,是块普通的青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笨拙的小鸟——那是他十二岁那年,亲手雕刻的,送给唐娟当生辰礼物。

他把玉佩拿出来,递到唐娟面前:“这个,还给你。”

唐娟看着那枚玉佩,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摇着头,不敢去接:“叶川,我……”

“拿着。”叶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说得对,人要认清现实。你选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唐娟看着他眼里的冰冷和疏离,心里突然一阵恐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亲手弄丢了。她想抓住,却又不敢。范建的承诺,旁人的目光,对未来的渴望……像无数只手,把她往另一条路上拉。

最终,她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枚玉佩。玉佩入手冰凉,像一块冰,冻得她手指发麻。

“对不起,叶川……”她哽咽着,转身跑出了木屋,脚步踉跄,甚至没敢回头再看一眼。

木门被她撞得“砰”一声关上,震起了屋顶的一层灰尘。

叶川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玉佩被拿走时的凉意。他慢慢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

包子很热,肉馅的香气在嘴里弥漫开来,可他却尝不出丝毫味道,只觉得满口苦涩。

他慢慢地嚼着,慢慢地咽下去,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原来,所谓的青梅竹马,所谓的“我陪着你”,在实力和利益面前,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他想起小时候,唐娟趴在矮墙上,对他笑得一脸灿烂;想起她背着他在山路上奔跑,嘴里不停地喊着“阿川哥哥撑住”;想起爹娘去世那天,她递过来的那块温热的红薯……

那些温情,好像还在昨天,却又已经遥远得像一场梦。

梦碎了。

叶川拿起桌上的油灯,走到墙角,那里堆着一堆他从山上捡来的枯枝。他把油灯凑过去,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舔舐着干燥的枯枝。

他把那枚唐娟还回来的玉佩,还有那些他偷偷藏起来的、她以前送给他的小玩意——一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一片压干的枫叶,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都扔进了火里。

火焰“噼啪”地燃烧着,吞噬着那些承载着昔日温情的物件,也仿佛在灼烧着他的心。

他站在火堆前,看着那些东西化为灰烬,直到火苗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屋里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叶川走到床边躺下,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破洞。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但奇怪的是,在那片空落之下,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和麻木之下,悄然滋生的、带着血腥味的决绝。

唐娟的背叛,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最深处的那扇门。

他不想再当那个任人嘲笑的“窝狼废”了。

他要变强。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要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变强。

他要让那些嘲笑他、鄙视他、背叛他的人看看,他叶川,不是废物!

夜色渐深,贫民窟里的灯火都熄灭了,只有叶川那间小木屋,在黑暗中,像一头沉默的孤狼,蛰伏着,等待着破晓的时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心中燃起这股决绝之火时,他胸口那枚祖传的残破玉佩,再次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红光。那道被封印在他体内的真神残魂,似乎也因为这股强烈的情绪波动,苏醒得更加彻底了些……

3:初遇慕楠枫

唐娟走后的第三天,叶川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没去武馆,也没出门。

不是躲,是在想。

想那些被火焰烧成灰烬的过往,想唐娟最后那句“人要认清现实”,想李浩、范建那些居高临下的嘴脸。想得多了,心里那点破碎的疼渐渐沉淀下去,凝成了一块冰冷的铁——他要变强,这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第四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叶川揣了两个干硬的窝头,背上那把用了三年、刀刃都有些卷了的柴刀,走出了贫民窟。

他要去城外的黑风林。

黑风林在青阳城西北三十里处,算不上什么险地,外围只有些低阶妖兽,比如一阶的“铁脊狼”、“毒瘴蛇”,对淬体三层以上的修士构不成威胁,但对淬体一层的他来说,已是生死考验。

可他必须去。

武馆的资源轮不到他,四大家族更是视他为眼中钉,想要获得修炼资源,黑风林是唯一的选择——那里的妖兽内丹、皮毛,甚至是一些年份浅的灵草,都能换些铜钱,够他买些最基础的疗伤药和“引气散”。

更重要的是,他想试试,在生死边缘,能不能逼出体内那点潜藏的可能。

黑风林的入口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股潮湿的草木腥气。叶川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柴刀,一步踏入了密林。

林中光线昏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像蛇一样缠绕在树干上,脚下是厚厚的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叶川放轻脚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三年来在武馆学到的基础步法虽然粗糙,却让他的动作比常人更敏捷些。

他不敢深入,只在最外围徘徊,寻找着落单的低阶妖兽。

一个时辰后,他运气不错,遇到了一条刚捕食完的毒瘴蛇。那蛇有手臂粗细,通体翠绿,鳞片上泛着幽光,正盘在树枝上消化食物,防备松懈。

叶川屏住呼吸,绕到蛇的背后,猛地跃起,柴刀带着风声劈下!

他用的是武馆里最基础的“劈山式”,简单直接,却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和那点微薄的灵气。

“噗嗤!”

刀刃精准地砍在毒瘴蛇的七寸上,翠绿的蛇血喷溅而出,带着股刺鼻的腥气。毒瘴蛇剧烈地扭动起来,尾巴狠狠抽向叶川的胸口。

叶川早有准备,砍中后立刻后跃,险险避开蛇尾,落地时因为力气用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他喘着粗气,看着毒瘴蛇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才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猎杀妖兽,手心全是冷汗。

他上前,用柴刀小心翼翼地剖开蛇腹,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泛着淡绿色的内丹。内丹入手冰凉,还带着点毒性,却是一阶妖兽最值钱的东西。

“有了这枚内丹,至少能换一瓶引气散了。”叶川把内丹用布包好,贴身藏好,心里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阵低沉的兽吼突然从前方的密林里传来,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那吼声充满了暴戾和贪婪,绝不是一阶妖兽能发出的!

叶川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躲起来,可已经晚了。

一道灰影从密林中窜出,带起一阵腥风,直扑他而来!

是一头铁脊狼!

但这头铁脊狼比寻常的要大上一圈,毛色呈深灰色,脊背的鬃毛根根倒竖,像插着一排钢针,眼睛是嗜血的猩红——这是一头即将突破到二阶的铁脊狼!

铁脊狼的速度极快,带着破风之声,瞬间就到了叶川面前,腥臭的涎水几乎要滴到他脸上。

叶川瞳孔骤缩,生死关头,他体内那点沉寂的灵气竟莫名地躁动起来,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他猛地向左侧翻滚,险险避开了铁脊狼的扑咬,柴刀在慌乱中脱手,插在了不远处的腐叶里。

“嗷呜!”

铁脊狼一击未中,落地时四肢在地上刨出四道深痕,转过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川,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叶川心脏狂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没了武器,以他淬体一层的修为,面对这头即将二阶的铁脊狼,几乎是必死无疑!

他下意识地后退,手在地上摸索着,想找些石块防身。

铁脊狼显然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再次低吼一声,像一道灰色闪电般冲了过来,锋利的爪子带着寒光,抓向他的脖颈!

叶川能闻到那爪子上的血腥味,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的,竟然是唐娟转身离去的背影,和李浩那些嘲讽的嘴脸。

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像山涧清泉,瞬间压过了兽吼:

“孽畜,住手!”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从斜刺里的树冠上飘然而落,快得像一片雪花。

叶川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一道素白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是个少女。

穿着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露出的脚踝纤细白皙,踩在满是腐叶的地上,却没有沾染半点污渍。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几缕青丝垂在颊边,衬得那张脸愈发清丽绝伦。

正是那天在茶楼二楼,叶川远远瞥见的那个少女!

铁脊狼显然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激怒了,放弃了叶川,转而扑向少女,狼口大张,露出森白的獠牙。

叶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少女看起来如此纤弱,怎么可能是铁脊狼的对手?

可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对扑来的铁脊狼,少女甚至没有拔刀,只是抬起右手,白皙的手指并拢,对着铁脊狼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甚至没有灵气波动的光芒,只有一股极其凝练、却又无处不在的威压,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铁脊狼。

“嗷——”

铁脊狼的扑势猛地一滞,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竟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掀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上,滑落在地,抽搐了几下,竟再也没了声息。

死了?

就这么……死了?

叶川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那可是一头即将二阶的铁脊狼,就算是淬体六层的修士,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拿下,这少女只是随手一点,就……

少女转过身,看向叶川。

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星辰,目光平静无波,落在他身上时,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却没有鄙夷,也没有怜悯,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一株草木,不带任何情绪。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地?”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得像冰,却又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人无法拒绝回答。

叶川这才回过神,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脸上沾着泥土和血污,但他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拱手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叶川,只是来林中……寻找些修炼资源。”

他没说自己是“窝狼废”,也没说被追杀,不是想隐瞒,只是在这个强大得神秘的少女面前,那些过往的屈辱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少女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掠过他划破的衣服,沾血的脸颊,最后落在他胸口那枚露出一角的残破玉佩上,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叶川……”她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什么,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此地危险,以你的修为,不该深入。”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嘲讽,也没有教训的意味。

叶川脸上有些发烫。他知道自己修为低,可被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堪。“我……我知道,只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处境。

少女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没有再追问,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递给他:“这是‘清淤丹’,能治外伤,也能驱散些低阶妖兽的毒素。”

瓷瓶入手微凉,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叶川认得,这种丹药就算是最普通的品质,在城里也要十个铜板一瓶,抵得上他猎杀那条毒瘴蛇的收入了。

“这……太贵重了,在下不能收。”叶川连忙摆手,他虽然落魄,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无妨。”少女把瓷瓶塞到他手里,语气不容置疑,“武道之路,贵在存命。连命都保不住,谈何修炼?”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可这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叶川的心上。

连命都保不住,谈何修炼?

是啊,他一直想着变强,却差点死在一头低阶妖兽手里。如果不是这位少女出手,他现在已经是铁脊狼的腹中餐了,所谓的“变强”,不过是句空话。

叶川握紧了手里的瓷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着少女,认真地再次拱手:“叶川欠姑娘一份恩情,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少女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她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姑娘请留步!”叶川突然开口叫住她,“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语,随着林间的风飘散开来:

“慕楠枫。”

话音落时,她的身影已经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缓缓飘落在地。

叶川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瓶清淤丹,望着慕楠枫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慕楠枫……

这个名字,和她那惊鸿一瞥的实力,还有那句“武道之路,贵在存命”,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武道的世界,可以如此广阔。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将力量运用得如此举重若轻,如此……令人敬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刚才被铁脊狼逼出的绝望,已经被一种新的情绪取代——那是夹杂着羞愧、感激,还有一丝……重新燃起的渴望。

他打开瓷瓶,倒出一粒淡青色的丹药,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流遍四肢百骸,刚才被铁脊狼惊吓出的气血翻涌渐渐平息,身上的伤口也传来阵阵清凉,疼痛减轻了不少。

“好药。”叶川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他捡起地上的柴刀,又看了一眼那头死去的铁脊狼——这头狼的皮毛和内丹都很值钱,但他没有动。这是慕楠枫杀的,他不能据为己有。

他转身,朝着黑风林外走去。

脚步比来时沉重,却也比来时坚定。

他知道,自己和慕楠枫,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翱翔在九天的凤凰,而他只是泥潭里的泥鳅。但这次相遇,却像一道光,照进了他灰暗的世界。

他不再是为了“不被嘲笑”而变强,也不再是为了“让背叛者后悔”而变强。

他是为了能真正踏上那条“贵在存命”的武道之路,为了能有一天,像慕楠枫那样,拥有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他人的力量,为了能看清这个广阔的世界,而变强。

走出黑风林时,已是正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暖意。

叶川握紧了手里的柴刀,也握紧了那份名为“希望”的种子。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黑风林深处,慕楠枫正站在一棵巨树枝干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体内有股极其古老的气息,被某种力量死死封印着……刚才生死关头,那股气息竟有松动的迹象……”她喃喃自语,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淬体一层的修为,却能在即将二阶的铁脊狼爪下撑过一瞬,还能引动那丝气息……这个叶川,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树干,沉吟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密林深处。

“罢了,历练途中,偶遇奇人异事也属寻常。只是……那枚玉佩,倒是有些眼熟……”

青阳城的风,依旧吹拂着,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而属于叶川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4:觉醒契机

叶川从黑风林回来的第五天,麻烦主动找上了门。

那天傍晚,他刚把毒瘴蛇的内丹换成三个铜板,攥着钱准备去药铺买些最便宜的草药,刚走出巷口,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堵了个正着。

为首的正是范建。

他依旧摇着那把折扇,只是脸上没了往日的谄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得意。他身后跟着四个李家的护卫,个个都是淬体三层的修为,腰间佩着钢刀,眼神不善地盯着叶川。

“叶川,好久不见啊。”范建晃了晃折扇,语气轻佻,“听说你前些天去了黑风林?啧啧,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就你这淬体一层的废物,也敢去那种地方送死?”

叶川心里一沉,握紧了手里的铜板,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范建收起折扇,用扇骨拍了拍掌心,笑眯眯地说,“就是听说,你最近好像骨头硬了不少,连李浩哥都敢顶撞了?怎么,真以为杀了条小蛇,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他身后的护卫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刀疤脸上前一步,狞笑道:“范公子,跟这废物废话什么?直接废了他,省得他以后再碍眼!”

叶川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姿态。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四个护卫随便一个,都能轻松收拾他,更别说还有个淬体三层巅峰的范建在。

“范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叶川试图拖延时间,眼角的余光扫向巷口的动静,希望能有路人经过。

“无冤无仇?”范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叶川,你也配说这句话?唐娟以前是跟谁的?你心里没数吗?你一个废物,也敢占着她这么多年,现在还敢在武道大会上丢人现眼,害得娟儿被人背后指点,你该死!”

原来如此。

叶川心里冷笑。范建哪里是为了李浩出头,分明是借着这个由头,发泄对他的不满——不满唐娟曾经跟他亲近,不满他这个“废物”竟敢还留在青阳城。

“她已经选择了你,我与她早已无关。”叶川声音平静,“你若只是想出口气,我可以受你一拳,但请让你的人滚开。”

“受我一拳?”范建嗤笑一声,眼神阴鸷,“叶川,你以为我会跟你这么便宜地算了?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跟我范建抢东西,是什么下场!”

他猛地挥了挥手:“给我打!往死里打!别弄死了,留口气,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是!”

四个护卫立刻围了上来,拳脚像雨点般朝着叶川落下。

叶川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躲避、格挡。他从黑风林回来后,对基础步法的运用更熟练了些,甚至能勉强引动一丝灵气附着在拳头上,可这在淬体三层的修士面前,根本不够看。

“砰!”

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胸口,叶川闷哼一声,感觉肋骨像是断了,气血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砰!”

又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他踉跄着跪倒在地,随即被无数只脚踩在背上、头上。

剧痛像潮水般涌来,意识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能听到范建在一旁发出恶毒的嘲笑。

“废物!动啊!怎么不动了?”

“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再硬气一个给我看看!”

叶川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任由拳脚落在身上。他不想反抗了,也反抗不动了。

他想起了慕楠枫的话——“武道之路,贵在存命”。

可现在,他连存命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拳脚终于停了。

叶川像个破麻袋似的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骨头断了至少七八处,意识已经快要不清晰了,只能感觉到冰冷的地面贴着滚烫的皮肤,很不舒服。

“范……范公子,差不多了,再打就真死了。”刀疤脸喘着气说。

范建走上前,用扇子挑起叶川的脸,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叶川,记住这种疼。以后在青阳城看到我,就给我绕着走,不然,下次就不是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护卫说:“把他拖到城西的乱葬岗去。那种地方,才配得上他这种废物。”

“是!”

两个护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叶川的胳膊,朝着城西走去。

叶川的脸在地上摩擦着,粗糙的地面磨掉了他脸上的皮肉,疼得他几乎要晕过去。可他偏偏没晕,意识像风中残烛,明明灭灭,却始终吊着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一点点流失,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腐臭味。

城西乱葬岗,是青阳城最阴森恐怖的地方。死囚、乞丐、还有像他这样被暗中处理掉的人,都会被扔到这里,任由野狗啃食,任由虫蚁分尸,最后化为一堆白骨,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范建是真的想让他死。

被扔进乱葬岗的时候,叶川感觉自己像是摔进了一个柔软的“堆”里——那是由无数具尸体、骸骨和腐烂的衣物堆积而成的。

腐臭味浓得化不开,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咳出几口血沫。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几点磷火在远处幽幽地闪烁,像鬼火。偶尔能听到野狗的吠叫和不知名野兽的低吼,离得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他撕碎。

“就这样……死了吗?”

叶川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重得像黏在了一起。

他想起了爹娘临终的眼神,想起了小时候唐娟递过来的野果,想起了慕楠枫那双清冷的眼睛和那句“武道之路,贵在存命”。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他还没有变强,还没有让那些嘲笑他的人闭嘴,还没有……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强烈的求生欲像一根针,刺穿着他即将熄灭的意识。

他想活下去……

哪怕像条狗一样活下去,他也想活下去!

就在这股执念达到顶峰的瞬间,他胸口那枚一直被血污覆盖的残破玉佩,突然爆发出一阵灼热的温度!

那温度极其滚烫,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皮肤生疼,却又奇异地穿透了皮肉,直抵他的丹田!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嗡鸣,在他体内响起!

紧接着,一股极其磅礴、极其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力量,从玉佩中猛地涌出,瞬间冲垮了他丹田深处那道无形的屏障,如决堤的江河般,奔涌在他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所过之处,他断裂的骨头在发出“咔咔”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破损的经脉被瞬间修复,甚至被拓宽了数倍;他流失的血液仿佛也在倒流,重新充盈着他的身体!

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和力量感。

叶川的意识被这股力量包裹着,瞬间清醒过来,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他能“看到”自己体内的变化——原本干涸的丹田,此刻被一团金色的雾气填满,那雾气中蕴含的能量,比他以前所有灵气加起来还要浓郁百倍!他的筋骨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坚韧无比;他的血液在奔腾,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同时,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一个身穿紫金帝袍的男子,手持一柄擎天巨剑,一剑斩碎了漫天星辰,无数强者在他脚下匍匐,山呼“叶天帝”!

那是一座血色祭坛,四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手持诡异的法器,布下一个巨大的阵法,将紫金帝袍的男子困在中央,男子浴血奋战,怒吼震彻寰宇:“尔等叛徒!吾若不死,必灭尔等九族!”

那是无尽的黑暗,男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不甘和威严:“吾之残魂,寄于玉佩,待有缘者觉醒,重临诸天,定要血债血偿……”

画面破碎、混乱,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叶川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他终于明白了!

爹娘说的没错,他们叶家祖上真的出过大人物!

他不是废物!他体内不是没有灵气,而是被一道强大的封印锁住了!这枚玉佩,根本不是普通的家传之物,而是封印着一位远古真神残魂和神力的至宝!

而范建的毒打,乱葬岗的绝境,他那股强烈的求生欲,竟然成了打破封印的钥匙!

“轰!”

体内的金色雾气猛地一缩,随即炸开!

叶川的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飙升——

淬体一层!

淬体二层!

淬体三层!

……

一直冲到淬体五层巅峰,才缓缓停下!

仅仅一瞬间,他就从一个三年无法突破的废物,变成了堪比李浩的淬体五层修士!

叶川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里,此刻竟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原本沉郁的眸子,此刻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冷冽!

他缓缓地从尸堆里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断裂的骨头已经完全愈合,甚至比以前更加坚韧;体内的力量充盈得几乎要溢出来,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那枚玉佩,此刻它已经恢复了古朴的样子,不再灼热,却仿佛与他的心跳产生了共鸣。

“叶天帝……”叶川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却是激动和决绝,“你的仇,我记下了。从今天起,我叶川,不再是废物!”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血污。虽然衣服破烂不堪,浑身沾满了污秽,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眼神里的光芒,足以照亮这片阴森的乱葬岗。

远处的野狗似乎被他身上突然爆发的气息吓到了,呜咽着退远了些。

叶川抬起头,望向青阳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范建,李浩,章婕,唐娟……还有那些曾经嘲笑过他、欺辱过他的人……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一步踏出,身形如电,朝着乱葬岗外掠去。

月光下,他的身影不再佝偻,不再狼狈,带着一股破茧重生的凌厉,消失在夜色中。

青阳城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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