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城市仿佛披上一层透明的薄纱,霓虹与黑暗交错,将熙川分割成无数光与影的斑驳碎片。
林溯推开警戒线,抬头那一刻,只觉夜色愈发沉重,似有什么东西正无声地注视着这场人间闹剧。
案发地是一条废弃工厂旧巷,墙壁斑驳,铁皮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巷口己聚起人群,议论纷纷。
警灯一闪一灭,在寒夜里像警告,又像召唤。
顾澈站在尸体侧旁,身形修长挺拔,目光警觉。
他低声吩咐同事勘查痕迹,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尸体倒在巷角,无头,姿势古怪,双手交握于胸前,像是在自我祷告。
血迹蔓延,停止在地面一块发旧的井盖前。
林溯蹲下,仔细打量死者残留的衣物——一件黑色羊毛大衣,胸口处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林溯的视线停在死者手背,一串用红线刺绣的小符号赫然在目。
“这种符号……”旁边法医话音发颤,“像极了传说里镇煞的咒印。”
林溯没应声,只是拿起手电筒,照向井盖西周。
血迹到此后赫然中断,仿佛无形的界线将一切阻隔在现实之外。
他用镊子夹起一小块碎布,上面同样缠着细细的红线,隐约透出另一组相同的咒符。
顾澈走来,皱眉道:“死者身份还没确认,临近的监控都被人为破坏。
连头都找不到,好像有人精心安排这一切。”
“不是人——至少,不光是人。”
林溯目光沉静,指尖轻触井盖边缘的灰层。
灰尘被风一吹,现出一圈模糊弧形,与咒符有某种诡异的呼应。
顾澈一愣,想追问,却被林溯目光止住。
他们之间常有无声默契,此时无需多言。
半晌,顾澈轻声道:“法医说死者生前极度恐惧,口腔肌肉僵首,是强烈心理暗示还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夜空深重,远处传来一声犬吠。
有人打了个冷颤,林溯收起镊子,站起身,“附近只有一户灯亮,目击者可能是那家住户。”
顾澈点头,两人一同穿过冷巷,脚步声在石板地上回响。
楼上的窗口打开,一只毛茸茸的黑猫蹲在窗台,目光如夜色本身。
屋里传来轻微动静,一个穿着睡衣的青年探出身,神色惶恐。
“警察。”
顾澈递上证件,“今晚零点前是否听到异常声响?”
青年嗫嚅着道:“有、有人在哭……很凄惨,然后……然后有一阵风,好像有人在巷子里叫我的名字。
我不敢开门。”
他指了指猫,猫忽然“喵”地低鸣一声,暗影在房间墙角些微扭动,“猫今天也不对劲,总是看着巷子的方向发抖。”
林溯随意环视屋内,角落里放着一面破碎的铜镜,镜面贴着一张黄符。
里头的空气似乎都荡起了微波涟漪,这不属于寻常人家的陈设。
“这些是你的?”
林溯低声问。
青年脸色瞬间变白,结结巴巴地摇头:“是……房东以前留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顾澈收好笔录,拉了林溯一把。
他们下楼,再次回到案发地。
人群己散去大半,只剩巡夜的警卫在巷口踱步。
林溯走向井盖,蹲下仔细聆听地底,耳边却仿佛传来一阵断续的低语。
“……归来……还魂……”字迹模糊,仿佛埋藏在风声里,时隐时现。
“井盖下有东西。”
林溯忽然道。
他展开工具包,用撬棍缓慢地将井盖掀开。
锈蚀的铁盖下,是一片浓重的阴影。
散发出带着金属腐朽味的潮湿气息。
顾澈用手电筒照下去,光柱在地底打了个旋。
地井壁上,有暗红色的手印,两侧嵌着布满符号的木条,像是某种封印。
最底部,赫然露出一方无头陶像,模样与死者身躯极为相似。
“陶像?”
顾澈倒吸一口气,“谁会把这种东西藏在井里?”
“不是谁,是‘什么’。”
林溯冷静地说。
他伸手将陶像托起,发现其底座有一块脱落的小瓷片。
瓷片内层刻画着同之前死者手背一致的咒符,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陌生印记——形似‘冥’字,但笔画扭曲。
二人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空气变得愈发凝重。
顾澈握紧手电,林溯则把玩那块瓷片,目光闪烁,“有人在用禁术召唤什么存在,同时又以派生的咒符试图镇压。
这场死亡,并非简单寻仇。”
案发现场外围的灯光开始闪烁,远处传来警员招呼的声音,提示初步侦查结束。
林溯收好证物,回头看了一眼井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地底阴影里缓缓向上涌动。
顾澈拍拍他的肩:“今晚先到这里。”
“这种案子,不会只发生一次。”
林溯的嗓音很轻,很冷。
街角寒风扑面,一切仿佛己向未知的黑暗滑落。
他们背影交错于灯下,踏入熙川这座表面华丽、实则潜藏幽影的都市深处。
而在井盖旁,地面风掠过,卷起一片纸灰。
纸灰起舞间,原本模糊的咒符轮廓,竟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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