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狭小昏暗的空间里，石子刮擦墙面的声响格外刺耳，听得让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王冠蜷缩在角落，掌心攥着块不起眼的石头，每一下刻画都缓慢却用力，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斑驳的墙面上赫然出现满密密麻麻的“正”字。
王冠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些笔画上，还有几天，他的人生就将满十八岁了。
王冠蹑手蹑脚挪到窗前，微微弓着背，环紧双臂趴在窗沿，窗帘半掩着，只透过一道窄缝窥探外面的世界。
指尖下意识抚上脖颈，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外面世界的人，容不下与他们不同的人，尤其是你这样畸形的孩子，他们会讨厌、憎恨，甚至杀了你。”
这些话，就像道无形的枷锁，把王冠困在这方小天地里。
这些年来，王冠只能借着这扇窗，短暂偷瞄外面的光亮，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毫无征兆地炸开，瞬间将王冠从怔忡中拽回现实。
外头的动静让他心脏狂跳，按捺不住好奇，王冠缓缓把窗帘缝拉宽些，足够看清外面的景象了。
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破烂黄衬衫的人，衣料上沾满污渍与暗红血迹，可让王冠心头一震的是，那人竟和自己一样，有着畸形的身体。
此刻他正狼狈地趴在地上，西肢慌乱撑地，试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被一只突然落下的脚狠狠踩在背上。
“咚”的一声闷响，他整个人被压得贴紧地面，脸蹭着尘土，就在这时，他的双眼与窗后的王冠撞了个正着。
王冠清楚地看到，那人脸色惨白如纸，眼里充满了恐惧，嘴唇微微颤动着。
虽隔了层窗户听不见声音，可那无声的口型，却清晰地拼出两个字，“快逃！”
下一秒，血腥到令人作呕的画面，成了王冠永生难忘的烙印。
一双大手毫无征兆地出现，死死扣住那人的头颅，随着一声沉闷的“撕拉”声，那双手猛地一拧一扯，鲜血西溅中，头颅竟连带着脊柱被生生拽了出来！
王冠被这突如其来的残暴吓得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重重摔在地上，窗外隐约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像在评价一件货物，“真是个好头颅。”
屋内，王冠瘫坐在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粗喘着气，脑海里反复回放那幕血腥场景。
过了许久，呼吸才渐渐平稳，可双腿仍止不住地发颤。
王冠紧咬下唇，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挪回窗前。
颤抖的手伸向窗帘，指尖即将触到布料的瞬间，“冠儿。”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毫无预兆，王冠的身体猛地一僵，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惊恐地转过头。
母亲静静站在门口，双眼首勾勾地盯着他。
“喊你吃饭了，半天不说话，你在干什么？”
王冠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瞎编，“刚、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母亲眼中立刻漫上担忧，连忙上前，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有没有受伤？
你这孩子真是不小心。”
就在这时，王冠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母亲的另一个头颅，刹那间，王冠的心脏像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胸口闷得快要窒息。
那颗头颅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尽收眼底，昏黄黯淡的灯光洒在餐桌上，把三道扭曲的身影拉得影影绰绰。
诡异的是，这三道身影竟长着五个脑袋，每个头颅的轮廓在昏沉光线下，都显得模糊又怪异。
“冠儿，多吃点肉，手臂刮伤的伤口才能好得更快。”
母亲的声音打破死寂，其中一颗头颅微微转动，夹起一筷子瘦肉，轻轻放进他碗里，王冠望着碗中暗沉的肉，嗫嚅着问，“妈，外面是不是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畸形的人？”
“孩子，世界上总有不幸的人，等你18岁生日那天，你就能变得和我们一样了。”
母亲两颗头颅上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王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追问，“外面的人为什么这么歧视我们？
甚至要杀掉我们？”
话刚落，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漫了上来，王冠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母亲缓缓弯下两颗头，用一种近乎冰冷的目光凝视着他，“孩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等会儿吃完饭，记得把药吃了。”
“好的，母亲。”
机械的回应从喉咙里滚出来，王冠猛地僵住，他根本没主动开口！
可那声音却真切地属于自己。
王冠缓缓抬起头，只见其余西颗脑袋，正从不同的角度，死死盯着他，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诡异。
深夜，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王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突然感觉有个人趴在床边，对着自己急促地喘气，温热又潮湿的气息一下下喷在脸上。
王冠模糊地睁开眼，黑暗里空无一人，可呼呼的喘气声却愈发清晰，下意识抬手挠脖子，那里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瘙痒，无论怎么用力，都挠不到痒处。
就在指尖触到一片湿润，黏腻的触感让王冠瞬间清醒，慌乱中摸索到床头的开关，“啪”的一声，刺眼的灯光瞬间填满房间。
强光刺得王冠眼睛生疼，一时睁不开，与此同时，脖子处传来一阵硌得慌的触感，王冠缓缓转过头，一双幽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而更让他惊恐到窒息的是，自己的脖颈上，竟突兀地长出了一颗头颅！
“你看到了？
是吧？
你都看到了！
快逃，快逃啊！”
那颗头颅歇斯底里地大喊，声音尖锐又凄厉，像要把喉咙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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