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海抱着小女孩走到巷口时，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焦急的脸——是小女孩的母亲林女士。
她看到女儿没事，眼泪瞬间掉下来，拉着张阿海的手反复道谢，还想塞给他报酬，被张阿海婉拒了。
“只是举手之劳。”
他看着林女士把小女孩抱上车，首到轿车消失在雨雾里，才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
左臂的麻木感还在，寒铁刃的剧毒虽被龙气压制，却没完全消散，皮肤下隐约传来刺痛，像有细小的冰针在扎。
他的住处藏在老城区的弄堂深处，是一栋民国时期的两层小楼，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张记旧物”——对外，他是个收售老物件的商人，这身份他用了三十年，从南方的小城到沪市，换过十几个地方，却始终没离开过有老建筑的城区。
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混合着旧书、檀香和樟脑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楼是“店面”，摆着各式老物件：民国的留声机、五十年代的搪瓷缸、八九十年代的收音机，角落里还放着一台老式打字机，是他1947年在南京旧货市场淘的，至今还能用。
二楼是卧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眉眼和张阿海有七分像，是他的父亲张砚山，1925年死于沉夜会的追杀。
张阿海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解毒的草药——这是他父亲留下的方子，龙宿虽有自愈力，却对沉夜会的寒铁毒和特制毒药抵抗力较弱，只能靠草药辅助化解。
他捏了些草药嚼碎，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顺着喉咙往下咽，一股暖意慢慢从丹田升起，左臂的刺痛终于缓解了些。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张阿海坐在书桌前，拿起相框，指尖摩挲着父亲的脸，思绪飘回了1925年的那个冬天——那年他才五岁，父亲抱着他躲在北平的一个破庙里，外面是沉夜会的追兵。
父亲把一个刻着“龙宿”的玉佩塞进他怀里，说“阿海，记住，龙宿不是负担，是责任，要守好自己，也要守好无辜的人”，然后就冲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后来他才知道，父亲是故意引开追兵，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活。
而沉夜会追杀张家的原因，除了龙宿的血能增强内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秘密——张家世代守护着“龙宿祭坛”，祭坛里藏着龙宿力量的源头，若是被沉夜会找到，他们就能操控龙气，甚至批量制造“人造龙宿”，统治整个武林乃至世界。
“吱呀——”楼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碰倒了货架上的老物件。
张阿海瞬间回过神，体内的龙气立刻苏醒，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
他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出来吧。”
张阿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沉夜会的人，不用躲。”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从货架后面窜出来，呈三角之势把他围住。
为首的是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枪口泛着冷光；左边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手里握着两把短刀，刀身涂成了黑色，在黑暗里几乎看不见；右边是个高大的男人，赤着上身，肌肉上刻着青色的纹身，手里拿着一根铁链，铁链的末端挂着铁球。
“张阿海，果然警惕。”
穿西装的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傲慢，“我们是沉夜会‘地级’小队，我是队长陈峰，这两位是苏媚和赵虎。”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枪，“这枪里装的是‘破龙弹’，专门针对龙宿的龙气，你最好别反抗。”
张阿海的目光扫过三人，心里了然——沉夜会的等级森严，从低到高分为“人级地级天级特级”，再往上就是会长。
昨天的天级高手单打失败，今天就派了地级小队围猎，看来沉夜会是铁了心要抓他。
“破龙弹？”
张阿海轻笑一声，“你们以为，凭这些就能困住龙宿？”
他体内的龙气猛地爆发，客厅里的老物件开始晃动，留声机的唱针突然转动，发出刺耳的噪音，干扰着三人的听觉。
苏媚最先动手，她的速度极快，像一道黑影，短刀朝着张阿海的后背刺来。
张阿海侧身躲过，右手抓住她的手腕，龙气顺着指尖传入她的体内——苏媚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力量涌进经脉，手腕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妈的！”
赵虎怒吼一声，挥舞着铁链朝张阿海砸来。
铁球带着凌厉的风声，若是被砸中，就算是龙宿也得受重伤。
张阿海没躲，反而迎着铁球冲过去，左手抓住铁链，龙气凝聚在手上，硬生生把铁链扯断。
赵虎没料到他力气这么大，重心不稳，摔了个西脚朝天。
陈峰趁机举起手枪，对准张阿海的胸口：“别动！
再动我就开枪了！”
张阿海停下动作，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你开枪试试。”
他体内的龙灵开始苏醒，能清晰地感觉到子弹的轨迹——破龙弹虽能破龙气，却需要近距离射击才能奏效，而他有把握在陈峰开枪的瞬间躲开。
陈峰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开枪。
他能感觉到张阿海身上的龙气越来越强，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让他心里发怵。
“你别以为我们没办法！”
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我们在这栋楼的周围装了炸药，只要我再按一下，这里就会变成废墟！
你不想连累周围的邻居吧？”
张阿海的瞳孔骤缩。
他住在这里三年，和周围的邻居都很熟——隔壁的王奶奶每天会送给他一碗热粥，楼下的李大爷会帮他看店，还有斜对面的小学生，经常来店里看老玩具。
若是炸药爆炸，这些无辜的人都会遭殃。
“你想怎么样？”
张阿海的声音冷了下来，体内的龙气收敛了些。
“跟我们走。”
陈峰得意地笑了，“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就不会引爆炸药，也不会伤害周围的人。”
他挥了挥手，苏媚和赵虎爬起来，走到张阿海身边，拿出特制的铁链——铁链上缠着浸过寒铁毒的布条，一旦缠上，龙气就会被压制。
张阿海没有反抗。
他看着陈峰手里的遥控器，又想起隔壁王奶奶慈祥的笑容，心里做出了决定。
苏媚和赵虎把铁链缠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寒铁毒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里钻，龙气瞬间被压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半。
“这就对了。”
陈峰收起手枪，“跟我们走，别耍花样。”
三人押着张阿海走出小楼，楼外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到里面的人。
陈峰打开后车门，示意张阿海进去。
张阿海弯腰上车，刚坐稳，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沉夜会的特级高手！
车里坐着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却眼神锐利，像鹰一样盯着张阿海。
老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扳指上刻着“沉夜”二字，边缘有五道刻痕——是特级高手的标记，比昨天的天级高手还要高两个等级。
“张阿海，终于见到你了。”
老人开口，声音苍老却有力，“我是沉夜会的长老，李玄。
你父亲张砚山，当年就是死在我手里。”
张阿海的身体猛地一震，眼里瞬间充满了怒火。
他死死地盯着李玄，体内的龙气疯狂涌动，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
寒铁毒的刺痛越来越强，可他不在乎——眼前的人，是杀父仇人！
“怎么？
想报仇？”
李玄轻笑一声，“可惜你现在被铁链缠着，龙气被压制，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自爆龙气，想和我同归于尽，却还是失败了。”
“你闭嘴！”
张阿海怒吼一声，龙气冲破了部分压制，铁链发出“咯吱”的响声，像是要被挣断。
李玄的脸色沉了下来，抬手对着张阿海的胸口就是一掌。
掌风带着凌厉的气劲，张阿海避无可避，被一掌击中，一口鲜血喷在车座上。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经脉在震动，龙气紊乱，伤势比刚才被寒铁刃划伤还要重。
“别再挣扎了。”
李玄冷冷地说，“你父亲的血，让我突破到了特级境界；你的血，会让我突破到‘天人境’，成为真正的强者。
这是你的宿命，也是张家的宿命。”
面包车发动了，顺着弄堂往外开。
张阿海靠在车座上，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却没放弃挣扎。
他的目光扫过车窗外，看到隔壁的王奶奶正站在门口，朝他的小楼张望，脸上满是担忧。
他心里一暖，又一痛——他不能就这么被带走，不能让沉夜会的阴谋得逞，更不能连累这些无辜的人。
他开始集中精神，调动体内残存的龙气，慢慢渗透到铁链上。
寒铁毒虽能压制龙气，却无法完全阻止龙气的流动。
他记得父亲说过，龙宿的力量不止在于蛮力，更在于“韧”——像竹子一样，看似柔软，却能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
龙气顺着铁链慢慢蔓延，缠住铁链的寒铁毒布条开始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苏媚坐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长老！
他在挣脱铁链！”
李玄皱起眉头，刚想动手，面包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所有人都往前倾。
车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怎么回事？”
陈峰怒吼一声，打开车门想下去查看，却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肩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不许动！
警察！”
车外传来警察的喊声，无数道手电筒的光对准了面包车。
李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警察会突然出现，沉夜会的行动一向隐秘，从来没被警察发现过。
“快走！”
他对着司机大喊，“引爆炸药！”
司机刚想按遥控器，张阿海突然挣脱了铁链，一把夺过遥控器，同时一拳砸向司机的胸口。
司机被砸晕过去，面包车停在原地。
李玄见状，起身想跳车逃跑，却被张阿海抓住了脚踝。
“你别走！”
张阿海怒吼一声，龙气凝聚在手上，硬生生把李玄拉了回来，一拳砸在他的胸口。
李玄喷出一口鲜血，倒在车里，失去了意识。
苏媚和赵虎想反抗，却被冲进来的警察制服。
陈峰早就被警察围住，动弹不得。
张阿海靠在车座上，大口喘着气。
胸口的剧痛还在，却感觉轻松了很多——他终于报了一部分仇，也保护了周围的邻居。
这时，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瓶水：“张先生，你没事吧？”
张阿海抬头，认出了这个男人——是沪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老周。
老周是他父亲的旧部，当年父亲牺牲后，老周一首在暗中保护他，帮他换身份，提供沉夜会的情报。
这次的警察，就是老周安排的。
“老周，谢谢你。”
张阿海接过水，喝了一口，感觉舒服了些。
“应该的。”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夜会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李玄只是其中一个长老，还有更多的高手在暗处。
你接下来要小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阿海点头。
他知道，这次的危机只是暂时解除，沉夜会的会长还没出手，那个传说中活了近百年的“天人境”高手，才是最大的威胁。
面包车被警察开走了，李玄、陈峰等人被押上了警车。
张阿海站在路边，看着警车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很清楚——他和沉夜会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回到小楼，张阿海坐在书桌前，拿起父亲的相框，轻声说：“爹，我今天没让你失望。
以后，我会继续守护好自己，守护好无辜的人，也会找到龙宿祭坛，不让沉夜会的阴谋得逞。”
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银色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亮了相框里父亲的笑容。
张阿海握紧了手里的“龙宿”玉佩，体内的龙气慢慢恢复，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沉夜会，不管你们有多少高手，不管你们有多少阴谋，我张阿海，都不会怕。
因为我是张家最后一个龙宿，是守护故人和故园的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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