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莫离音单薄的病号服上,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街边行人的目光如针一样扎过来,带着探究、同情和鄙夷。
可她毫不在意。
林晓的灵魂深处,那股被压抑了整整五年的憋屈,如今正化作一股冰冷的火焰,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她没有手机,身无分文,但她没有丝毫慌乱。
径首走到路边,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云山墅。”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这身怪异的打扮,有些犹豫:“小姐,你这……车费?”
莫离音的目光平静如水,淡淡地开口:“我住那里,到了会有人付钱。
或者,你现在可以报警。”
她语气里的笃定和坦然,让老司机心里犯了嘀咕。
云山墅是海城顶级的富人区,能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贵。
他打量着她虽然苍白但却精致的五官,最终还是踩下了油门。
赌一把。
半小时后,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贺家那栋占地数亩的豪华别墅前。
莫离音推门下车,对门口目瞪口呆的保安说:“付一下车费。”
说完,她便径首朝那扇雕花的铁艺大门走去,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管家李婶闻讯匆匆跑了出来,看到莫离音的瞬间,差点惊掉了下巴。
“少……少夫人?
您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就回来了?
贺先生刚才打电话回来,说……说您……”李婶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发现,今天的少夫人,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她无视了李婶的惊呼,目光平淡地扫过客厅奢华的装潢,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审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陈列品。
客厅里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不知名画作……过去,这些东西只会让她感到自卑和束缚。
可现在,林晓的灵魂看着这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都是贺封迟欠原主的。
她要回来,不是为了留恋,而是为了清算。
“少夫人,您先换身衣服,喝口热水吧……”李婶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劝着。
莫离音的脚步在楼梯前停下,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平淡地吩咐道:“给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送到主卧。
另外,告诉厨房,我饿了,半小时后要用餐。”
这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让李婶再次愣住。
不等她反应,莫离音己经径首走上了二楼。
推开主卧的门,房间里还残留着贺封迟常用的雪松古龙水味。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花园,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里不是家。
这里,是她的战场。
就在她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利又怒气冲冲的叫喊,划破了别墅的宁静。
“莫离音!
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滚下来!”
来了。
莫离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个在原主的记忆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刻薄嘴脸的婆婆——张岚。
她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踱步走到二楼的栏杆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那个保养得宜,此刻却满脸怒容的贵妇人。
张岚见她终于露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有脸回来?!
我儿子好心好意送你去医院给薇薇帮忙,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敢打伤保镖跑了!
我们贺家的脸都被你这个贱人丢尽了!”
尖锐的辱骂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佣人们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出声。
莫离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拙劣表演。
她的沉默,在张岚看来,就是懦弱和心虚。
“怎么不说话?
哑巴了?!”
张岚双手叉腰,气势更盛,“我告诉你,我们贺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忘恩负义的儿媳妇!
现在,立刻给我滚下来,跪下!
给你弟弟打电话,让他亲自过来领人,给我们贺家一个交代!”
跪下?
莫离音笑了。
她将毛巾随手扔在扶手上,一步一步,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跳上。
她走到张岚面前站定,平静地看着对方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
张岚被她这种从未有过的、带着审视和压迫感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凛,随即恼羞成怒。
“你看什么看!
我让你跪下,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厉声喝道,准备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用婆婆的权威,将这个女人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莫离音的身上,等着看她如往常一样,屈辱地弯下双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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