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位” 陆战军团指挥官，一位半边脸裹着渗血绷带的魁梧汉子，声音嘶哑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指着星图上长乐天北部一片剧烈闪烁的红区，长乐天整个商业区…刚刚彻底失守了。
马副将…战死。
残余部队…不足三成建制，正在向‘云阙港’方向溃退…秩序…己经无法维持。”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痛苦的喘息。
商业区，地势复杂，建筑坚固，孽物的小型火炮无法摧毁，那是长乐天最后的几道硬骨头之一，它的失守意味着敌人可以长驱首入核心区域。
负责星槎海防卫的舰队指挥官，一位面容刻板但此刻眼神涣散的中年女性，紧接着报告，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疲惫：“空域…骁卫，我们彻底失去空域控制权了。
轨道防御阵列损毁率超过85%。
‘青鸾’号护卫舰群…全军覆没。
残余星槎…只能依托残骸和近地掩体进行零散抵抗。
‘噬界虺’集群…正在肆无忌惮地俯冲轰炸…它们的目标…似乎是‘定波塔’和‘云阙港’！”
她的话像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失去了天空，地面就是待宰的羔羊。
一位来自太卜司的战斗卜者，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贴着用于稳定精神的符箓，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法术透支后的虚弱：“凌风大人…预警阵法…被彻底干扰了。
对方的‘赐福’之力…扭曲了天机…我们…我们成了瞎子！
能量探测显示…敌阵核心…有极其庞大的恶意源…在向‘定波塔’方向移动！
恐怕…是敌方主将亲临！”
最后的预警能力丧失，意味着连敌人主力动向都无法预判。
“骁卫…” 凌风最信任的副官，一位跟随他多年的沉稳老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的预备队…‘磐石’卫队和工造司最后的应急机动队…己经全部填进去了。
弹药库存…告罄。
能源核心…过载严重，最多还能支撑…十二个时辰。
伤兵…挤满了每一个角落…” 他顿了顿，艰难地说出那个无人敢提的结论，“长乐天…守不住了。”
“守不住？”
凌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目光依旧锐利，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疯狂，“这里是罗浮！
是仙舟！
我们是右翼部队！
如果我们败了，会牵连中翼与左翼！
届时罗浮仙舟择如苍城仙舟的结局一样！
守不住也要守！
把骨头嚼碎了咽下去也要守！”
他的声音在封闭的指挥室内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星图都为之晃动。
“方案！”
他低吼道，声音嘶哑，“我要的不是结论！
是方案！
哪怕是垂死挣扎的方案！”
短暂的沉寂后，陆战指挥官咬着牙开口：“巷战！
骁卫！
把敌人拖入每一个穹顶，每一条管道，每一座废墟！
用血肉和残骸迟滞他们！
我们熟悉地形，就算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为…为后方争取时间！”
他的眼中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火焰。
舰队指挥官摇头，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没有制空权，巷战部队就是活靶子！
‘噬界虺’的酸液炮和孢子炸弹…会把整片区域变成死地！
迟滞效果…微乎其微。”
太卜司卜者挣扎着说：“或许…集中残余的玉兆能量…配合‘定波塔’本身的防御矩阵…进行一次超负荷的定向冲击？
目标…锁定那个移动的恶意源！
若能重创甚至击杀敌方主将…或可…乱其军心？”
这个方案极其冒险，几乎等于孤注一掷地暴露指挥部位置，并耗尽最后的防御能量。
副官老者立刻反对：“不行！
风险太大！
‘定波塔’是我们的心脏，也是最后的指挥中枢！
一旦暴露并耗尽能量，我们连最后的命令都无法发出！
而且…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争论声在压抑中响起，每个人都提出了近乎自杀性的方案，又在彼此的质疑中被否定。
现实像冰冷的铁壁，堵死了每一条可能的生路。
兵力、装备、情报、时间…所有要素都站在了绝对劣势的一方。
凌风没有立刻说话。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全息星图，看着那代表长乐天的巨大光点被猩红彻底吞噬的边缘，看着代表着无数溃退士兵和平民的光点如同受惊的鱼群，仓皇涌向“星槎海中枢”的方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那是他思考时特有的习惯，但此刻的节奏却充满了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最终，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来，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凌风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那片象征沦陷的猩红星图。
他的肩膀似乎又佝偻了几分，但眼神深处那点不屈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燃烧得更加内敛，更加…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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