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毒酒灼烧的刺痛,眼前是庶妹陆晚玉那张娇美却扭曲的脸。
“姐姐,安心去吧。
你的一切,妹妹会替你接手。”
冰冷的恨意尚未散去,陆晚辞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熟悉的绣床云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
没有阴冷的地府,只有窗外沉沉的夜色,和桌上那盏跳跃的、尚未燃尽的烛火。
她倏然坐起,抬手看向自己的指尖。
白皙,纤细,充满了属于十七岁少女的活力。
这不是梦。
她回来了。
回到了景和十七年,回到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轨迹的夜晚——替嫁前夜。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刻骨的恨意与绝望。
继母的伪善,庶妹的陷害,父亲的冷漠,还有那个她曾倾心却最终将她推入深渊的未婚夫……最终,是她顶着陆晚玉的名字,被一顶小轿抬入了那吃人的宸王府,在无尽的屈辱和阴谋中,香消玉殒。
“小姐,您怎么醒了?”
守夜的贴身丫鬟云舒听到动静,急忙撩开帐幔,脸上写满担忧,“明日……您还要早起呢。”
看着云舒稚嫩却满是关切的脸庞,陆晚辞心中一痛。
前世,这个傻丫头为了护她,被活活打死在了宸王府的后院。
这一次,绝不会了。
陆晚辞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平静无波:“无事,只是渴了。”
云舒连忙去倒水。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陆晚辞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替嫁?
好啊。
她嫁!
这不再是通往地狱的囚笼,而是她涅槃归来,亲手布下的第一局棋!
次日清晨,继母王氏果然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声势浩大地来了。
“晚辞啊,”王氏脸上堆着慈和的笑,眼底却尽是算计,“事出突然,玉儿她突发急症,这宸王府的花轿眼看就要到了门口,总不能让人空等着。
你虽是嫡出,但自幼懂事,就替你妹妹走这一趟吧。
宸王殿下身份尊贵,也不算委屈了你。”
好一个“突发急症”!
好一个“不算委屈”!
前世,她就是信了这番鬼话,又哭又闹,最终被强行绑上了花轿,也让宸王府的人对她这个“替嫁王妃”第一印象就差到了极点。
陆晚辞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不甘和怨恨,反而露出一抹温顺得体的浅笑:“母亲说的是。
为家族分忧,是女儿的本分。
女儿……愿意替嫁。”
王氏准备好的满腹说辞和威胁,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陆晚辞,这丫头,怎么如此平静?
甚至……答应得这般痛快?
“你……你真愿意?”
王氏难以置信地确认。
“是的,母亲。”
陆晚辞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冷光,声音轻柔却清晰,“请母亲为女儿梳妆,莫要误了吉时。”
她站起身,走向梳妆台。
镜中映出她清丽绝尘的容颜,那双凤眼里,不再是前世的惶恐与天真,而是沉淀了血与恨的冷静和锋芒。
宸王府,龙潭虎穴又如何?
那些曾践踏她、背叛她的人,且等着。
这一世,她陆晚辞,将亲手为你们铺就一条……黄泉路。
花轿临门,喜乐喧天。
陆晚辞盖上红盖头,在云舒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那顶代表着命运转折的花轿。
她的手心冰凉,但心跳平稳。
棋盘己铺开,棋子己就位。
而她这个死过一次的棋手,正式落下了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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