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宇挪回房间，门轴“吱呀”一声晃着，像极了他此刻乱麻般的心绪。
他坐在床沿，指尖反复摩挲着断刀的缺口，刀刃上还沾着刚才挣扎时蹭的沙粒，硌得指腹发疼。
令牌被叶彪拿走了。
那是爹娘唯一的念想，更是父亲临终前没说透的指望——令牌指的地方到底是哪？
是藏着《风沙诀》全谱，还是有能让他变强的机缘？
叶宇揪着心口，越想越急，却又被无力感攥住：他连像样的功夫都没学会，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从叶彪手里抢回令牌？
叶彪的蛮力、叶洪的刻薄，像两座山压在他心头。
留在这破屋里，迟早要被这两人磋磨死，要么被抢光最后一点念想，要么哪天没忍住还手，被他们打得爬不起来。
可离开这里，北域沙漠茫茫，他一个半大孩子，没水没粮，连方向都辨不清，说不定走不出十里就成了沙狼的口粮。
他低头看着断刀，忽然想起刚才情急之下挥出的拳——那不是瞎比划，是真的躲开了叶彪的拳头。
父亲说“步随沙移，拳借风势”，原来不是空话，是要真被逼到绝境，才能摸到点门道。
或许……或许不用等全谱，先把记得的拳架练扎实？
哪怕每天多练一个时辰，哪怕只是能多躲开一次打骂，也是在往上走。
可光练拳不够。
叶彪手里有令牌，说不定哪天真把令牌卖了，或是发现了令牌的秘密。
他得想办法拿回来。
叶彪偷了镖队的补给，心里肯定发虚，说不定会把令牌藏在自己屋里——平时叶彪总把值钱东西锁在木箱里，钥匙就挂在腰上。
风从破窗缝钻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叶宇攥紧断刀，指节泛白：留下来，练拳，等机会，抢回令牌。
至于以后去哪，等拿到令牌，等拳风能真的比风沙烈，总能找到路。
他把断刀轻轻放在床头，又摸了摸空了的墙缝，像是在跟爹娘说心事。
窗外的天渐渐亮透，风沙声小了些，远处传来叶洪哼着小调找酒壶的声音。
叶宇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这口气里有沙土味，有屈辱味，却也藏着点刚冒头的狠劲。
再等两天，等叶彪的戒心松点，他就动手。
两天里，叶宇没再跟叶彪叶洪起冲突。
白天他揣着断刀去沙漠边缘找沙棘果，故意绕远路经过叶彪的屋子，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叶彪果然在琢磨令牌，却没摸到半点门道，骂骂咧咧地把令牌扔回了木箱。
夜里他就借着月光练拳。
记性里父亲教的拳架慢慢清晰，脚步踩在沙地上，从一开始的虚浮打晃，到后来能稳住重心，拳风扫过地面时，竟能卷起细小的沙粒。
断刀被他磨得亮了些，钝刃好歹有了点锋芒。
第三天夜里，风沙比前两日都小，连虫鸣声都清晰了些。
叶宇缩在自己屋角，听着院外叶洪的鼾声越来越沉，叶彪房里的灯也灭了——时机到了。
他攥着断刀，脚步放得极轻，像沙漠里觅食的沙狐。
叶彪的房门没锁死，留着道缝，他指尖勾着门缝，缓缓推开，屋内一股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月光从窗纸破洞照进去，正好落在靠墙的木箱上。
叶宇屏住呼吸，一步步挪过去。
木箱没锁，叶彪大概觉得一个半大孩子不敢来偷。
他刚掀开箱盖，指尖就碰到了冰凉的青铜——令牌就压在几件旧衣物下。
“谁？”
叶彪的声音突然炸响，吓得叶宇手一抖，令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慌忙去捡，却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后领，狠狠掼在地上。
“好你个贱种，果然敢来偷！”
叶彪的拳头砸下来，叶宇侧身一滚，断刀顺势划向对方的脚踝。
叶彪疼得“嘶”了一声，后退两步，借着月光看清叶宇手里的刀，眼睛瞪得通红：“你还敢拿刀子？
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叶宇爬起来，手里攥着令牌，断刀横在身前。
他想起这两天练的拳，脚步踩着沙粒往后退，正好退到门口——门外就是开阔的院子，比屋里好躲。
叶彪扑过来，拳头带着风。
叶宇记着“拳借风势”，猛地侧身，同时挥刀砍向叶彪的胳膊。
钝刃没砍破皮肉，却撞得叶彪胳膊发麻，拳头偏了方向，砸在门框上，疼得他首咧嘴。
“反了！
反了天了！”
叶洪被吵醒，举着个酒坛子冲出来，看见院里的架势，抬手就把坛子往叶宇身上砸。
叶宇弯腰躲开，酒坛子“哐当”碎在地上，酒水混着碎片溅了一地。
他趁机往外跑，却被叶彪拽住了衣角。
情急之下，他回身一拳，正好打在叶彪的胸口——这一拳比前两天更沉，带着沙粒的劲，竟把叶彪打得后退了两步。
“你……”叶彪愣了，叶洪也傻了眼。
叶宇没敢停，拽着衣角一扯，布料撕裂的声音里，他转身就往院外跑。
手里的令牌硌着掌心，断刀在腰后晃荡，身后传来叶彪叶洪的怒骂声，却没敢追出来——他们怕动静太大，引来隔壁的邻居，更怕暴露偷镖队补给的事。
叶宇一路往沙漠深处跑，风沙吹在脸上，却没觉得疼。
他攥着令牌，摸了摸怀里的断刀，又回头望了眼那间破屋——那里再也不是他的落脚处，从今晚起，他要去寻父亲说的“令牌指的地方”，要把拳风练得比风沙更烈。
月光洒在沙漠上，铺出一条银白的路。
叶宇深吸一口气，脚步没停，朝着远处隐约的山脉方向跑去——那里，或许就是他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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