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时,缚逸辰猛地睁开眼。
酒店房间的遮光帘拉得严实,只漏进几缕细碎的晨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得几乎要消散的栀子香,混着昨夜未散的药气,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着他混沌的神经。
他撑着酸痛的额角坐起身,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几道浅淡的红痕——那不是他自己能留下的痕迹。
昨夜的记忆瞬间翻涌而来。
酒局上那杯异常醇厚的威士忌,保镖惊慌失措的汇报,体内翻涌的燥热,还有……房门被推开时,那两个身影粗暴地将一个纤细的人放在他床上。
是林舒娅。
那个总爱脸红,喊他“逸辰哥”的小姑娘,发小林舟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残存的意识里,全是她眼角的泪痕和无意识的轻颤。
他想推开她,想叫人来,可药效攥着他的西肢,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任由本能吞噬理智,将那抹温热的栀子香紧紧拥在怀里。
“该死。”
缚逸辰低咒一声,指节狠狠攥起,骨节泛白。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毯上,视线扫过床的另一侧——床单凌乱,残留着一小缕黑色的长发,除此之外,再无她的痕迹。
她醒了,跑了。
这个认知让缚逸辰的心脏沉了沉。
他太了解林舒娅,那丫头看着软,骨子里却带着股韧劲,还有着小姑娘特有的敏感和自尊。
昨晚的事,对她而言,该是多大的冲击?
她会不会以为,这是他设计的?
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毁了他们之间那点仅存的、干净的“兄妹情分”?
缚逸辰走到窗边,猛地拉开遮光帘。
晨光瞬间涌进来,刺得他眯起眼,楼下的车水马龙清晰可见,可他的思绪却乱成一团。
他该去找她吗?
找了之后,又该说什么?
“对不起,我被下药了”?
还是“我不是故意的”?
这些话,听起来都像极了敷衍的借口。
他甚至不敢想象,当他站在林舒娅面前,看到她那双原本亮得像星的眼睛里,盛满慌乱和躲闪时,自己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还有林舟。
他该怎么跟自己的发小交代?
说自己睡了他最宝贝的妹妹?
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窗,缚逸辰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第一次觉得,比起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眼前的局面,更让他无措。
与此同时,林舒娅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家门。
玄关处的拖鞋被她踢得歪歪扭扭,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匆忙套上的,带着酒店的雪松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让她心慌的气息。
她甚至没敢抬头看客厅的方向,只想快点躲进自己的房间。
“小娅?”
客厅里,爸爸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疑惑,“你怎么才回来?
昨晚没回家,也没打个电话,爸妈都担心坏了。”
林舒娅的脚步猛地顿住,后背瞬间绷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声音带着刚跑过的沙哑:“爸,昨晚公司庆功宴,喝……喝多了,就跟女同事挤了一晚,忘了跟家里说。”
她低着头,不敢看爸爸的眼睛,指尖死死攥着衣角,生怕自己一抬头,眼底的慌乱就会露馅。
浑身的酸痛还在隐隐作祟,每一秒都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事,让她连站着都觉得煎熬。
餐桌旁,妈妈放下手里的牛奶,脸上带着心疼:“喝那么多干嘛?
快过来吃点早餐,垫垫肚子。”
哥哥林舟也抬眼看过来,眉头微蹙:“庆功宴结束不是挺早的?
怎么还跟同事凑活了?”
姐姐林舒然则是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林舒娅的心像被攥紧了,只想快点逃离这满是关切的目光。
“不了不了,”她摆着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仓促,“我太困了,头也疼,先回房间补个觉,早餐你们吃吧。”
话音刚落,她没等众人反应,转身就往楼梯口跑,脚步慌乱得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
睡衣的衣角扫过楼梯扶手,留下一阵风的痕迹,房门“砰”地一声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的视线。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爸爸举着筷子,脸上满是诧异:“这孩子,怎么慌慌张张的?”
妈妈也皱起眉:“是啊,看着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喝多了还没缓过来?”
林舟放下手里的面包,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妹妹今天不对劲,不仅仅是喝多了那么简单,那眼神里的躲闪和慌乱,太明显了。
“哥,你觉不觉得,”林舒然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小妹刚才那模样,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她的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随即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一向乖巧懂事、说话做事都不慌不忙的林舒娅,今天这反常的样子,确实透着点说不出的古怪。
楼上,林舒娅背靠着房门,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客厅里的对话隐约传来,让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抬手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浑身的酸痛和心底的慌乱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该怎么办?
以后,又该怎么面对家人,怎么面对……缚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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