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仍是温柔道:「好。」
爸爸却难得没再急着走。
他看了我跟妈妈好一会,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很快,又觉得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许是多少有愧,他将外衣口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
走过来,全塞到妈妈的手里说:
「前些天营里发的津贴,忘给你了。」
他才不会忘。
多半是想留着,给周阿姨买一份告别礼物。
但现在因为心虚掏给了妈妈。
连之前会留的一点零用钱,这次他都没留了。
妈妈温柔地伸手,利落地全部接了过来。
爸爸垂眸看着她。
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他说:
「清妤,我跟你哥其实……
「还是更喜欢你从前那样,骄纵胡闹一些。」
妈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满脸嘲讽,差点冷笑出声。
爸爸许久才松开她,声线里带了一丝不安:
「我最迟三天回来。
「清妤,你跟安安等我。」
妈妈点了点头。
爸爸良久才回身,终于走了。
我跟妈妈进了屋,数了数我们这些年存下的钱。
妈妈囤的邮票和纪念币,再过些年,足够换套房。
还有外公外婆留下的大额存折。
太姥爷留下的古董玩意,裴家的老宅子。
以及,爸爸和舅舅给的许多钱。
这一世,我们根本花不完。
妈妈又摸了摸,我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和跟那个家教老师签下的三年合同。
属于我们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在茶几上摊开。
窗外月光温柔,树影婆娑,今夜似乎格外美好。
妈妈缓缓抬起头,看向我道:
「安安,我们的东西似乎够了。
「你……想离开这里了吗?」
窗户没关严。
我在窗缝灌入的、轻柔的晚风里。
抬眸,对上妈妈温暖的目光。
我重重地,笃定地点头:
「嗯,我想离开了。
「我想跟妈妈,去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那个家里,没有永远流不干眼泪的周阿姨。
没有需要腾给外人的主卧。
没有朝三暮四的爸爸,没有道貌岸然的舅舅。
那个家里,只有温柔勇敢的妈妈。
只有永远爱妈妈的我,只有我们无尽光明的未来。
我们连夜收拾了所有行李。
只拿了重要的东西,还是装了足足两大箱子。
出门时,妈妈神色迟疑跟我说:
「安安,如果你想留下来。
「你舅舅跟爸爸,大概也不会亏待你……」
我认真看向她道:
「留下来,永远演那副乖巧顺从又愚蠢的样子。
「讨他们喜欢,换不被他们亏待吗?」
妈妈神情一愣,轻轻笑出了声:
「这么一说,也确实太没意思。」
我们四目相对,一起红了眼框。
这一世,我们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
金钱、居所、学业、健康。
谁还稀罕继续演那副、招他们喜欢的样子?
再换他们惺惺作态的一句:
「我还是更喜欢,你从前任性肆意的模样。」
像上一世那样,任性地一无所有死掉的模样吗?
不可能了。
隔天一早,公交车开始运营。
我跟妈妈离开了军区大院,吃力搬着两只大箱子。
出大院门时,几个晨练的军属诧异拦住我们道:
「傅营长家的。
「怎么这么大阵仗,这是带你闺女上哪去呢?」
「小两口不会又吵架了吧。
「怎么跟搬家似的,傅营长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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